方凌候知太子素来温雅,极少动怒,火烧太子府之事,证据确凿,就算老二说不认识那人,他也已经信了太子,正打算将他押入大牢调查,却听太子说还有一事,不由得心头一跳,火烧太子府如此严重之事,太子都能追究的轻描淡写,说明另一件事才是真正的令他忍无可忍的事。
方遥钧温润有礼的笑着,“太子大哥,小弟素来与世无争,对众位皇兄皇弟更是毫无威胁,何必一直针锋相对?”
方遥晨敛起笑容,显得有些激动,起身,“父皇龙体微恙,是二弟从药王谷求到的治病方子吧?”
方遥钧脸显得色,点头:“当然,确实是小弟从药王谷谷主处求得的。”
方遥晨目光转向父皇,躬身道:“父皇的药可由旁人经手?”
方凌候摇头,“药材都是由钧儿每日亲自检查,由刘公公熬了端给父皇的,不曾假他人之手。”
“二弟,可是如此?”
方遥钧道:“不错。”
“二弟孝心确实感天动天,令人敬佩。父皇喝了二弟的药,身体大好,可是如此?”
方凌候大咳着,手按在胸前,似是极为痛苦,“确实如此。”
方遥晨道:“既然父皇喝了那药管用,为何半月前突然病情加重?”
方凌候一怔,确实如此,明明喝了药后身体见好,最近却越来越严重,怀疑的目光落在方遥钧身上,难道……
方遥钧大骇,顿觉不妙,忙伏身磕头,“父皇明察,儿臣一心只盼父皇龙体安康,恨不能替父皇承受身上的病痛,怎会有加害之意,求父皇明鉴。”
方凌候见二子一脸诚恳,不似作伪,将目光移向太子,“晨儿,你说明白,倒底是怎么回事?”
方遥晨道:“父皇病情突然加重,儿臣心中大急,便求助于我王师妹,王师妹婆婆乃药王谷谷主师妹,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她看过儿臣临摹的方子后,说药方没有问题,但用此药方的毒药却是药王谷的才有的,而能制出此毒的人当今天下只有三人,药王谷谷主及王师妹婆婆,另一个人是谷主最近几年才收的徒弟,这个人据说一直很神秘……”
方凌候再度将怀疑的目光转向方遥钧。
方遥钧虽然表面上镇定如初,心下早已波涛翻涌,轻声一笑:“父皇,太子所说的第三人应是儿臣。”
方遥晨不由得大惊,他这么快就想好对策了吗?
方凌候也是面上一惊:“钧儿竟是药王谷谷主的徒弟?为何朕从未听说?”
方遥钧恭敬一礼,“父皇,药王谷谷主身份有些特殊,他是江湖中人,而且与儿臣母妃是旧识,儿臣怕给母妃惹来非议,故而一直隐瞒此事,请父皇降罪。”
王乐凡在外侧听着,真恨不得直接进去劈了他了事,这个方遥钧太奸滑了,竟轻而易举转移了重点,将弑父夺位的野心转到了隐瞒欺君这种只关痛痒的小罪上,大师兄真真不是他的对手。
东方霁以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果然听到北玄皇帝轻舒一口气,虽然明知皇家骨肉亲情极淡,总避不了争权陷害,但哪个做父亲的愿意儿子心心念念想干掉自己取而代之?方遥钧的说辞明显让他松了一口气。
却听方遥晨冷笑一声:“二弟若是孝心可嘉,便是将为兄一把火烧了,为兄也认了,但是,我倒要问问,你为何要给父皇下毒?父皇中毒已有三个月之久,二弟倒是说说,除了你谁还能给父皇下这种毒,那个谷主还是他师妹?”
方凌候大咳。
方遥钧冷笑:“难道就因为我师从药王谷谷主,表孝心给父皇找来治病方子,就成了下毒之人?太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方遥晨亦强硬起来,道:“来人。”
身着侍卫服饰的言紫羽提着两名公公进来,丢在地上。
“父皇,这就是证人。”
方凌候大惊:“纪公公,刘公公?”纪公公是在他身边伺候的奴才,负责他的饮食,跟了他十余年,从未出过差错。那个刘公公却是二子方遥钧府里的太监,还是他觉得可靠,亲自拨给二皇子的。
两名公公浑身抖成一片,趴跪匍匐,大叫着不关自己的事。尤其是那位刘公公,更是早抖成一团,不停磕头痛哭:“求皇上饶命,不关奴才的事……不关奴才的事,是二皇子!奴才只是奉命行事……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方凌候激动过甚,一阵剧烈痛咳后,吐出大口鲜血,指着方遥钧怒道:“拿下……他……”话未说完,竟一口气未上来,昏死过去。
方遥晨立时大喝:“父皇有令,拿下二皇子!”
言紫羽暴起,伸手去擒。
却见方遥钧冷笑着一纵,人已跃到方凌候身后,右手作势扣向方凌候喉咙,左手劈下,将服侍皇帝的太监砍晕,极快地拿起案桌上的茶盏用力扔到地上,随着一声脆响,外面响起嘈杂声。
一队侍卫冲进,方遥钧大声吩咐拿住太子。
几十余名侍卫顿时围向方遥晨,言紫羽与黄飞将他护在身后,与众侍卫展开搏斗。
雨檐下的王乐凡一个鱼纵,破窗而入,冷月剑出鞘,剑招变幻,寒气四射,顷刻间,十余人倒地,外侧侍卫还在涌入。
王乐凡有点懵,怎么进来的侍卫都是二皇子的人?难道御书房周围的侍卫俱都换成了方遥钧的人?
四位死士跃入,挥剑即上。
王乐凡冷月剑舞得密不透风,将四位死士挡在门外。仰头朝雨檐上望去,自家夫君兼主子已没了踪影,不由得想大吼一声:主子啊,您老打得什么主意至少吩咐一下啊,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虫子,知道你在想什么!
转头瞧见方遥钧弃了皇帝老儿,攻向方遥晨,言紫羽折扇及时挥出,挡住他,脸上表情极为震惊。
王乐凡亦震惊不已,方遥钧武功怎地这般高?四位死士武功俱是不弱,共进同退,配合得天衣无缝,令她只能强守,无法各个击破。
黄飞有方遥晨从旁协助尚能抵挡住众侍卫的围攻,言紫羽就有点惨了,他无论如何没想到方遥钧的武功竟跟自己不相上下,又有侍卫配合围攻,竟让他左支右绌,渐难支撑。
……
忽然一条人影闪入,身形如电,双手翻滚,顿时将门外的四名死士从后颈斩断。
王乐凡大喜:“主子!”
东方霁睨她一眼,唇角微勾,身形微晃,人已在北玄皇帝身畔,掐了下老皇帝的人中,方凌候长吁一口气,睁开眼,瞧见眼前陌生人,慌问:“你是谁……”尚未问完,听到眼前打斗,又惊又怒,将东方霁拨到一侧,怒吼:“住手!住手!”
怎奈他已病入膏肓,就算大吼,声音亦是极为虚弱,早已打杀成一团的众人岂是说住手就能住手的?
气得方凌候又咳成一团。
东方霁冷睨他一眼,朝王乐凡道:“乐凡过来护住北玄皇帝。”
王乐凡冷月剑一挥,斩杀了两名侍卫,飞跃至方凌候身侧,朝方凌候一笑,持剑站定。
“乐凡……咳咳咳……”方凌候一边咳着一边疑惑地看着她,“这个名字……”
王乐凡笑着看她一眼,“名字很熟?皇上,民女就是你要除之而后快的那个绊了太子双脚的师妹。”
“你?!”方凌候瞪着她:“你……为何反而进宫保护我?”
王乐凡笑,“我不过是帮太子师兄的忙。”言下之意,你瞧,还是太子孝顺吧,是太子叫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