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猝不及防脑袋正撞在黑龙的胸口上，那力道也是太大了，黑龙的身子被小青撞得飞起来重重地砸到石壁上，一口血‘哇’地吐出来，喷了小青一身。
“黑龙前辈！”
白娘子惊呼一声，飞身向前抱住小青把她推到石床上，又转身扶住黑龙。
“闺……闺女呀，你……如果……觉得只有我……死了，你才……原谅……我，那……我只好……好先……走一步……了。”
黑龙喘息着，断断续续说出这番话，然后抬手拍向自己的天灵盖。幸好白娘子手疾眼快，一把攥住黑龙的手腕，大声嗔道：“黑龙前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啥话当面说开了不就结了，都是一家人，犯得着争个你死我活的么？”
“白师妹，都是我不好，让我闺女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我真以为是……是我娘子活过来了呢。”
“嗨，这一点儿说开了，孩子也会理解你的。”
白娘子说完，看了小青一眼，见她低着头虽然没说啥，看样子情绪已经缓和了许多。于是趁热打铁继续劝说道：“青儿啊，你也别犯犟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况自己的亲爹呀，得饶人处且饶人，说过去道过去就拉倒吧。”
“闺女呀，你我爹对不起你，千不该万不该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你……你当成你娘，做……做下……这等丑事，闺女，你……你能……原谅你这……糊涂……的爹么？”
黑龙满面羞惭看着小青，腿一弯就要跪下，被白娘子一把拉住：“黑龙前辈，万万使不得呀，对自己的晚辈，把话说开了解释清楚了就行了，哪能这样啊，会折杀孩子的。”
白娘子说着话儿，紧着给小青使眼色，小青脸憋得通红，看着黑龙，嘴张了张又把话咽了回去。
黑龙见状，不禁双眼垂泪哽咽道：“闺女呀，你……你还是不能……不能原谅……爹……爹……是么？”
小青脸更红了，憋了半天才从嗓子眼儿冒出来一个字：“爹。”
“闺女，你……你……你叫我……”
“爹——”
小青再次吐出这个字以后，捂着脸跑出了石屋。
小青踉踉跄跄跑出石屋，到了外面顿觉浑身四肢无力，脑子里乱糟糟的像塞进去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让她措手不及，脑子发木。本来自己活得好好的，也有了自己的家庭，谁知从天上掉下来一个‘爹’，而且父女俩还是以那种龌龊的方式相见，想起来她都想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可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想必自己真的跟他有那么点儿血缘关系？要不自己咋鬼使神差不由自主地就原谅了他，还……还开口叫了他一声‘爹’。
唉——
小青轻轻叹了口气，环顾四周，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此时此刻，她特别想阿憨，恨不得立刻就找到他，依偎在他暖暖的怀抱里，痛痛快快哭个够。她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崩溃了，崩溃的一塌糊涂，简直连一分钟都撑不下去了。
小青越想越没路儿，昏昏噩噩机械地挪动脚步。
“青儿！”
冥冥中她似乎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哪里呼唤她。
“憨子。”
她脱口喊出这两个字，继续挪动脚步。
她觉得自己一直再做梦，纠缠在一个很可怕很恐怖的噩梦中不能自拔。
“青儿，你看谁来了？”
身后有人喊她。是姐姐。她的心一凉，刚才自己一定是耳朵发惊听错了。她停住脚步，慢慢转回身。
“青儿！”
“憨子！真的是你么？”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小青仍然觉得自己还是在梦中。她使劲儿闭了一下眼睛，再猛然睁开。定睛一看，那个住在自己心尖儿上的人就站在眼前！她情不自禁地在自己的大腿上使劲儿拧了一把，生疼生疼的，看来真的不是在梦中。可是……可是这么一会儿不见，他怀里咋多了个白乎乎毛茸茸的包裹呢？
“青儿。”
姐姐笑呵呵走过来，拉起她的手说：“你看看，姐姐没糊弄你吧？我真的把你们的儿子给抱来了，你快看看这小家伙多可爱呀？”
“真的？”
小青立刻兴奋起来，抢前一步从阿憨手里接过孩子，迫不及待地在那熟睡的小脸儿上左一口右一口亲了起来。亲够了，这才想起来问：“姐姐，你把儿子给抱来了，那妮子和小闺女呢？他们现在哪里？”
白娘子摇摇头。
小青一惊，着急地问道：“那母女俩不会是让那疯婆子给弄死了吧？”
白娘子一笑，安慰她说：“放心吧，虎毒还不食子呢，那白大仙再怎么不靠谱儿也不至于吧自个儿的亲闺女和亲外孙女怎么样。”
阿憨听她们姐妹俩说起白大仙，想了想，心有余悸地说：“你们姐俩说到这儿我倒想起来了，当时白大仙抓我的时候，一路上反复跟我磨叨，说找到妮子如果她活着就让我跟她拜堂成亲，如果她死了就让我给她陪葬，反正不能让她女儿孤单寂寞。”
听阿憨这么一说，白娘子不禁想起白狐那天跟她说的那番话，若有所思地接过话头说：“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妮子肯定是在她母亲抓你之前抱着女儿远走高飞了。可是，她那时说等孩子稍微大一点儿，不吃奶的时候才走的，怎么刚这么几天就变卦了呢？”
“哼，姐姐，你真是太实在了，那种人说出来的话能有几句是真的呢？只是……只是这孩子这么小就离开娘怪可怜的。”
阿憨看着远处的石笋，冷冷地插一句。显然，他心里边对那白狐仍然心存芥蒂。
“呵呵，可怜，我们才不可怜呢，眼前就有两个娘疼他宠他，怎么会可怜呢？是不是啊小乖乖？”
小青紧紧地搂着那小人儿，一脸地陶醉。
白娘子看一眼小青又扫一眼阿憨，会心地笑了笑，柔柔地说：“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你倒是挺想得开。”
“呵呵，姐姐，到这时候想不开该该咋着，难道还去死呀？”
小青眼睛始终没离开怀抱里那张小脸儿，乐呵呵地回应。
“哼，这会儿想开了，不是刚才……”
白娘子自知说走了嘴，迅速瞟了阿憨一眼，赶紧打住话头，好在阿憨一门心思看着小青笑，根本就没走这份儿脑子。
三个人一边说着话，沿着崎岖不平的鹅卵石甬路慢慢地往前走。走出去没多远，小青忽然想起什么，趁阿憨看别处的机会，悄悄拽住姐姐，压低声音问：“姐姐，他呢？”
白娘子知道她问的是谁，看了一眼阿憨，小声说：“走了，临走时让我转告你，好好活着，他会每天为你祈祷祝福。”
“哼。”
小青面色一紧，鼻子里哼了一声，没再说啥，但随即看了看挂满石花石笋的偌大洞穴，忧心忡忡地说：“哎呀，咱光顾的说这个孩子了，应该问问他咱从哪儿出去才行啊。”
白娘子看着她一笑，说：“我就说嘛，是亲远不了，跟我走吧，前面不远处就是出口，他给咱做了记号。”
“这还够意思。”
小青叨咕一句，皱皱眉头，把怀里的孩子拢了拢，继续往前走。阿憨不声不响跟在小青身后，一只手紧紧地护着她的腰，生怕她抱着孩子看不好道儿摔着。白娘子回头看着他俩一笑，自顾头前带路。
很快地，他们就转到了一根大石笋的后面，走上几步石阶，再往上就没有路了。一眼看过去，湿漉漉的石壁上爬满暗绿色的苔藓。白娘子停住脚，上一眼下一眼仔细梭巡一遍，很快地她就看见了那块凸起的岩石，那上面有一小片苔藓被刮掉了，不仔细瞅根本就找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