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牧岚并不回答陆泰扬的问题,反而紧张地问:“真的,一次也没有出现过吗?完全,没有任何的消息吗?”
班恕之不安地问:“妈,你刚才不是说,不认识那个,媛媛的二叔吗?”
沙牧岚说:“是不认识,只是我们以前曾经在一个学校读书,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所以不算认识。现在听说他失踪,难免会有点担心,毕竟是校友。”
沈宝莹松了一口气,她说:“还好,是这样,我刚才,也被舅妈你吓着了。心想别又多出一个仇家来才好。”
陆泰扬说:“仇家?什么仇家?”
沈宝莹尴尬地笑,说:“没有,我随口乱说的。”
这时候服务员推门进来了,一直没有出声的班贤之说:“上菜了,大家快坐好吃吧。试试我老爸的手艺。”
于是一桌子人,都各怀心思地坐下来,吃起饭来,也不咸不淡地说一些不轻不重的话。
晚饭过后,陆家兄妹和沈宝莹,一起住到了酒店里。
陆沛丰独自一个房间。
他洗浴过后,就坐在客房的落地玻璃窗前,看着这个城市的繁华夜景。
然而,他的心头,是不安的。
今天,他无意之中发现班恕之的母亲沙牧岚在提到榈城陆家时,神色有异,当即就推断,这个沙牧岚,必定认识他们陆家的人,而那个陆家的人,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的二叔陆维煦。
先前,陆家的长辈就觉得班恕之长得很眼熟,他们派人去班恕之的家乡芗城找他们想要找的人,却没有打探到任何消息。
当时陆沛丰,对这件事情,也不甚在意。
可是,如果班恕之的母亲,沙牧岚,真的是他们要找的那个女人的话,那么,陆小羽,向沈宝莹打探班家的去向,又是什么意思?
如果,陆小羽,真的像先前陆沛丰推测的那样,是跟着班家人,也到鸾山市去了,那是什么意思?
陆小羽,陆!
陆沛丰猛然吃了一惊!
他不敢再深想下去了。
只希望,陆小羽没有来鸾山市,她之前打探班家去向,是有别的用意。
可是,
陆沛丰异常烦躁地站了起来。
他突然想到外面去走一走。拘束在这间房子里,让他非常的不安。
他打开了房间的大门,走出外面去。
此时,旁边的两个客房里面,陆泰扬正和沈宝莹,正在一起纠缠着;陆媛媛,正在上网聊天。
陆沛丰在走廊站了一会,就离开酒店,出到大街上。
夜晚九点的大街,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这个地段又是商业大街,更是人来车往,繁华极了。
陆沛丰漫无目的地顺着大街走着。他自己也不知道,想要到哪里去。他甚至,在路边的商铺那里,买了一包烟,其实他,是从来不吸烟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买。也许是想吸了,但是他拿着,没有吸。
路边的行人匆匆而过。七彩的霓虹灯,打在他的脸上。
陆沛丰顺着路边的人行道,一直走到班家住所旁边的公园门口。他们住的酒店,原本就在班家的茶餐厅附近,距离班家的住所,自然也不是很远。
这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
公园里活动的人们,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从大门口往外面走,各自回家了。
有一群妇人,说笑着,结伴从里面出来。
陆沛丰注意到,班恕之的母亲,沙牧岚,也在人群中。只是她一直低着头,看着地面,一个人默默地往外走,没有和周围的人说笑。看上去,像是心情不好。
她没有注意到路边看着她的陆沛丰,出了公园,径直往一边的住宅区走去了。
陆沛丰站在那里,看着沙牧岚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然后,回过头来,
一个年轻的女子,推着一个崭新的轮椅,也从公园里面出来了。轮椅上,坐着一个残废的男子。
陆沛丰,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浑身的热血,全部都冰冷到凝固成霜了。
他绝望地盯着那个推着轮椅的女子。悲哀地希望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
他原本到鸾山市来,就是为了找她的,可是现在,他是多么的希望,她不在鸾山市啊!
陆小羽!她怎么能,
他一向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可是这一刻,他是多么的痛恨自己的粗心大意!
陆小羽!她也姓陆!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虽然说他之前问过陆维烈,陆小羽也姓陆,会不会是他们的亲人,陆维烈当时说,他们家族的人,除了他们这一支,别的已经全部到国外定居了。可是,他们为什么会漏掉一个人?
陆维煦!难道不是还在国内吗?难道不是还活着吗?难道不是就在眼前吗?
陆沛丰突然掉头,往自己来时的路走回去。他无法面对这个事实。
而那个推着轮椅的女子,伴着她的父亲,往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他们刚才,并没有注意到一看见他们就刻意躲进路边阴影里面的陆沛丰。
班恕之没有陪着沈宝莹他们欢度国庆。
她被庄玉树拉着,陪贺飞云到处闲逛。
这是非常奇怪的组合:贺飞云、班恕之,庄玉树。
然而贺飞云并没有制止庄玉树的无理取闹。他陪庄玉树到她想要到的地方去,扶着她,因为她刚装了假肢,走路还是很不方便。
班恕之就像是他们两人的奴婢,跟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相亲相爱,有说有笑,而她自己,却要默不作声地,帮庄玉树提背包,帮庄玉树拎她随心所欲买到的衣鞋杂物。
陆沛丰,也没有陪着陆泰扬他们,欢度国庆。
他到了鸾山市的第二天,就借口自己要准备商业研讨会的资料,独自一人关在房间里了,连吃饭也不和大家一起吃,更别说和大家伙一起到处游玩。
陆媛媛,整天跟在陆泰扬和沈宝莹身后,当了足足三天的电灯泡,也厌烦了,最后主动提出,要回榈城去,可是这个时候,她却听到陆泰扬说,不要急着回去,他们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已经到鸾山市来了,正在半路上。
陆媛媛非常吃惊,问陆泰扬:“为什么呀?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怎么突然一起到鸾山市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陆泰扬竟然说,他也不确定,是怎么一回事。
国庆节的最后一天。
班恕之终于不用再做贺飞云与庄玉树的小跟班了。
贺飞云要回榈城,庄玉树要做治疗。
因而这一整天,班恕之都呆在家里,睡得糊里糊涂的。
下午的时候,班恕之决定到茶餐厅去看一看,也许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这一阵子,她因为要陪着庄玉树,真的是很少到茶餐厅去。
班恕之离开小区,顺着大马路边的人行道慢慢走着。午后的阳光还是非常猛烈的,幸好人行道两边都种满了行道树,树荫浓密,非常阴凉。班恕之慢慢地走着,一边欣赏两边的街景。突然,她在无意之中,看见街边一个小区入口处,停放着一辆黑色的宝马车和一辆银白色的奔驰。
什么时候这里有了这样的两辆豪华车?班恕之心想,以前都没有注意到,也许是这个小区的住户新买的吧,还真不错。
她随意地想着,就走过去了。没有注意到,那其中的一辆车上,正坐着她的表妹沈宝莹。
“他,真的在这里吗?”问话的是陆家最高领导人,陆重山,此刻,他非常激动,但是控制着自己,不让情绪过多的流露出来,只是说话的语调,有一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