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不好的预感让久久心悸起来,摆明了这位老太后很不待见她,从她进来就没有过好脸色,可是,原因是什么呢?
她偷眼望过去,太后的脸寒若冰霜,一边,自己的母亲轻垂着眸光,却微微的拢了眉头。
“一派胡言,难不曾你的意思是,哀家养尊处优,懒惰成性?一个市井小民,竟然敢和哀家这么说话,拖出去给我打。”太后终于开了口,带着勃勃的怒意。
久久觉得自己明显的是给人设计了,只言片语就换来一顿好打,堂堂的太后娘娘就恁么点胸襟,实在说不通的,恐怕其中应该另有缘故吧。
她侧目去望拓拔玄,觉得他至少能替自己说几句话,好歹这趟浑水也是他拽着自己来趟的,负点责任好不好?
可是,对方却根本就没有反应,既不开口求情,也不看她一眼,只是面色之间带了几分不悦。
已经有太监进来,不由分说的拖着久久出去。
看来,这顿打是挨定了。
噼里啪啦的板子声清脆得很,咬牙坚忍的久久在心里诅咒着那个冷血无情的拓拔玄的同时,也在苦苦猜测是什么人给自己使了绊子。状似,以前被她算计的人都没有察觉到什么的,应该是莫名其妙的又树了新敌了。当她软柿子好捏是吧,哈,看走眼了吧。
站着离开的小九姑娘横着回了玄王府,一时激起千层浪。
各怀居心的女眷们陆陆续续前来探望,补品药品送了一大堆,虚心假意的问候寒暄,惹的久久不得安静,更不胜其烦。
夜色已深,身上的伤痛依旧撕心裂肺,自然是睡不下的,正捧着一本书心不在焉的翻看,灵秀端着一碗参汤进来,身后跟着才得了消息过来的苏辙:“姑娘还是睡不下么,御医开的药止痛的效果想是不大好。”
“可不是,痛死了,苏侍卫这么晚怎么也过来了。”
“去一个朋友家喝酒,现在才回来,看看你的伤。”
“死不了的。”
“也奇怪太后并不是那种尖刻的人,难不曾你又信口开河,惹她老人家不高兴了?”苏辙望着她的一脸惨白,皱着眉头。
“没有,我一直谨言慎行的,一定是有人捣鬼,说了我的坏话。”久久一直把苏辙当作是可信赖的朋友,说话从来直来直去。
苏辙没开口,叹了口气。
灵秀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瓶子过来:“姑娘不如试试这个吧,侧妃娘娘送过来的伤药,据说止疼很奏效的,让御医院的林御医特特配的。”
久久正疼的抓心挠肝,便道:“给我试试,正挨不住呢。”
“还是―别用了……”苏辙忽然开口。
久久闻言不由一怔,手里的书落下去,眼眸里一闪而过的凌厉。
“怎么了,试试也没什么的吧,总比这么挨着强。林御医的名头可是响当当的,比王爷今天传过来的那个陈御医强的多了,我是看姑娘疼的实在受不了才想起来的。”灵秀一副困惑不解。
苏辙咳嗽了一声,掩饰掉了自己的异样:“我只是觉得既然已经敷了药,再用别的如果不合适,怕会有不好的反应。”
“是啊,我也是才想到这一点。都怪我平时不上心,对治疗伤病什么的一点都不懂,秋公子要是在就好了,也不用我吃这样的苦头。”久久接过了话。
许多事心里明白就好,说出来难免惹上麻烦,就譬如苏辙话里隐而不露的另一层含义。许多人,不见得对你心怀叵测,可是,也不一定就是可以掏心掏肝的朋友,譬如,灵秀。
“还有,灵秀明天替我去一趟回春医馆,取一些内用的药回来,内外兼治,好的应该快些。而且我觉得老先生的医术不见得比御医差多少。”久久又道。
灵秀点了点头:“我明儿早起就过去。”
苏辙见久久也没有睡意,并不急着离开,随口道:“秋公子素常都是这么行踪不定的么。”
“以前也有这样的时候,可是这一次,时间久了些。”
一提到秋以默,久久就觉得无限郁闷,如果是在平常,他怎么着都无所谓。可是这一次,自己顷刻之间,家国沦丧,他这么一去不回,不闻不问,太说不过去了。
如果他不知道自己尚在人世也有心可缘,但是眼下,拓拔玄把悬赏缉拿慕容久久的皇榜贴的满大街都是,他就是置身天涯海角也该知道自己活着的事实了,竟然还迟迟不曾现身,怎么着都于理不合。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就这么销声匿迹了,你何去何从?”苏辙发问。
何去何从,她何去何从其实和秋以默并无关联,只是不知情的人都把她认定成了他的未婚妻,一定要把他们的前途命运联系到一起罢了。
“我?等他。”久久当然清楚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但,道不同,无以相告。
“府里这几天有人传言,王爷要纳你为妃。”苏辙忽然又道。
犹记得,拓拔玄是有过这样的口风,只是,她只做那是他的信口雌黄。
他是神邸一般的人物,韬略过人,风姿俊朗,会娶一个姿色平平,一无是处的“小九”,很说不通的,除非,他另有所图,可是,他图的是什么呢?
望着眼底一片澄明的苏辙,久久忽然明白了一些什么,自己的身上,的确有他拓拔玄要图的东西。
“小九,在发什么呆。”苏辙发问。
“没……没什么,府里真的有人那么说么?简直就是笑话,我拿什么配得上堂堂的玄王殿下么,都是他们信口开河。”
“小九姑娘率性单纯,不是配不上,而是和王爷不像是一路人罢了。”苏辙浅笑。
大早起,灵秀就不见了踪影,想必是去回春医馆了。
久久爬在床上,继续忍受煎熬,心里却在反复思度着苏辙昨天的一番话。
过于空空落落的屋子里,只有一盆菊花舒展着翠绿的枝叶,给这个过于死寂的空间里平添几分生气,她的目光停驻在那已经萎缩了的花朵上,唇角掠过一抹浅笑。
“姑娘,我拿药回来了,猜我带了谁过来?”灵秀的嗓门素来就大,人还没进屋子,隔着一扇严实的房门,声音就传了进来。
久久也不答话,只望向门口。
灵秀手里拿着一个瓷瓶,身后随着沫儿,一脸的兴高采烈:“老先生让沫儿过来照应,他还说,这药是苏公子以前配的,止疼效果特殊的好。这下好了,姑娘不用受罪了。”
久久心里感激她对自己真心实意的关心:“你这个急脾气,早饭怕是都没吃过吧,下去吃点东西,待会还有事让你忙。”
灵秀依言出去,久久吃了药,才把目光转向沫儿:“其实,我也没什么的,一点小伤。先生那边也忙不过来,却只想着我。”
“我爹他不放心您一个人,说是公子的托付,要照顾好您,才打发我过来。”沫儿说话从来细声软语。
“也好,你就留几日吧,也难为先生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