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佳没注意到韩呈礼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但出现得可谓及时。她一开始也并没认出韩呈礼来,毕竟他是面对着马万,把后背留给了她。
但他在强行介入两人中间之后,扭头看了蒋佳一眼,蒋佳当时正躲在他身后,看得很清楚,不由脱口而出:“是你?”
韩呈礼问她:“没事吧?要不要报警?”
“不不,”蒋佳也有点傻,说,“他是我同学,我们认识的,别报警。”
马万同样吃惊,又有点恼怒,问:“你是谁啊?”
韩呈礼指了指自己胸口的铭牌,说:“我是这家店的经理。”
说完,又朝角落里摆了摆手,蒋佳这才发现,那个阴影的位置,有个穿着服务生服装的,身材瘦小的男孩子正紧张兮兮地攥着根拖把,见到韩呈礼示意,才松了口气似的点点头。
酒吧这种公众场所,本就是提供给人休闲放松的地方,但客人可以放松,服务生却不会,他们随时注意着场内的情况,尤其对打架和骚扰格外敏感,所以当蒋佳刚被马万抓住的时候,就有服务生去通知了上司,也就是在这里当经理的韩呈礼。
本来作为经理,他首先应该做的是走上前,以先稳住双方的情绪为主,用言语建议他们克制,不要打扰到其他客人,一般还有点理智的人都会听从劝告,如果双方过于激动,已经怒火中烧了,他才会设法分开他们。但他过来的时候发现受制一方竟然是蒋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有点冲动地直接迫使马万松手。
马万根本不想理会韩呈礼,但他无论从任何方向想抓蒋佳,都能被韩呈礼拦下。
蒋佳也紧跟在韩呈礼身后,探头对马万说:“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别闹了,我给你妈打电话啊。”
“噗。”韩呈礼很不厚道地笑了一声。他不知道的是,那句话本是他们高中时同学之间互相威胁时常会用到的,蒋佳一时情急才想了起来。
马万抬头看了韩呈礼一眼,说:“请你让一下,我有话对她说。”说话时,手指一直指着他身后的蒋佳。
韩呈礼答:“她好像没什么要跟你说吧?”说完,又装模作样回头问蒋佳,“你要听吗?”
蒋佳当然摇头。
韩呈礼扭回头,做了个摊手的动作,嘴角却不露声色地翘了起来。
马万见蒋佳是铁了心不理他,不甘心地抬头瞪了韩呈礼一眼。这人鼻梁比较挺,被灯光一打阴影很深,但马万总觉得他似乎在笑。
但他也是男人,有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看得出如果真动手,自己肯定打不过这个经理,而且,蒋佳的态度又很明确了,他整了整衣服,尽量保持最后的尊严,头也不回地走出店外。
看见马万终于走了,蒋佳才松了口气,但又觉得他离开时的背影太孤寂,忍不住目光望向店门的方向。
韩呈礼一只大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说:“如果舍不得就不要说那么绝情的话。”
蒋佳回过头,说:“不是舍不得,我只是担心话说得太重了,他这个人还是比较脆弱的。”
韩呈礼说:“男人比你想的坚强,说不定下个月就收到他的请柬了。”
对韩呈礼的乐观,蒋佳也是颇感无奈,换了个话题,问:“你在这里工作啊?”
“对啊,”韩呈礼反而有点吃惊,说,“你竟然没看出来,你看那壁画,我记得我发过的。”
蒋佳顺着韩呈礼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昏暗的灯光下确实有副尺寸很小的画作,喃喃地说:“好像有那么点印象。”
这时,有个高个子服务生拿着张单子过来,在韩呈礼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韩呈礼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支笔,在单子上划拉了两笔,说:“记我帐上吧。”
服务生准备退下去的时候蒋佳才想起来,他们是点过酒水饮料的,刚才那段小插曲,马万转身走得慷慨,账单似乎忘了付。
蒋佳忙说:“多少钱?我来付。”
那服务生对她笑了一下,又去看韩呈礼的意思。
韩呈礼朝他点了点头,他也没说话,就走了。
蒋佳急急地说:“不能让你付钱啊。”
韩呈礼则笑着说:“你可真有意思,都有人签单了,你还争着掏钱,没看见我们家小酒保都笑你?”
蒋佳衡量再三,终于把钱包塞回包里,说:“我是不是又干傻事了?”
韩呈礼招呼蒋佳重新落座,又打了个响指叫服务生把桌子收了,再重新摆上两杯鸡尾酒,才跟着坐下,说:“贪小便宜吃大亏,很多人总不懂这个道理,你这样我觉得挺好的,不过不用跟我客气就是。”
蒋佳看见韩呈礼也坐下了,还端着杯酒准备喝的样子,忙向周围看了看,客人们还在聊他们的天,服务生们还在做着各自的工作,她问:“你不用去忙?老板不管啊?”
韩呈礼说:“老板今天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