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呈礼想了想,摇头说:“我不是想恋爱,而是想结婚。我跟我以前的女朋友也是在这一点上始终没办法达成一致才选择分手。她是个有理想的人,我也支持她,但到了一定的年纪,我想结婚,但她不想,完全不想安定下来,我们两个都不肯让步,时间越久,越难以磨合,最终导致分开。至于再谈恋爱,为什么不可以?”
韩呈礼看着蒋佳微微笑着,说:“别让自己活在过去里,被束缚住的灵魂无法得到自由。”
蒋佳抬起头,觉得他话中有所指。她的确是被束缚住的那个,即使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也不是说能马上遗忘所有的曾经,那些都是她每一天每一天积累起来的日子,构成了她所经历过的人生,她做不到自欺欺人地否定自己的过往。
走出去?她在努力,却未必能做到那么洒脱,马上重新开始一段恋情,让一个新的人走入生命,说起来似乎简单,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至少蒋佳不行,她学不会在没忘记一个人的时候接受另一个人,她一次只能爱一个,不够坦诚的感情她不会给。
至于韩呈礼,他在鼓励蒋佳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鼓励自己。但他比蒋佳坚强一点,又或者说幸运一点。他的爱情早就在国外背井离乡的生活中消耗得所剩无几,支撑他的是道德上的那份责任,然而连那份责任他的女朋友都不愿他继续担负起,他能做的也只剩下笑笑放手,倒不是说洒脱,只不过,不放手又能如何?死咬着对方,耗费的终究是自己。
分手的结局已经让他太多年的感情付之东流,但起码他还健康地活着,也还不算太老,虽然受到些打击,但心中也还有期待,这么想想,也不算太亏。
倒是眼前这个蒋佳,韩呈礼觉得这个女人整体精神状态明显不好,刚才他和小青讨论事情的时候也常常走神,他觉得自己托了她的福租到新房子,也该投桃报李,帮她一把,但毕竟才认识一天,有些话不方便直说,仅仅点到为止,能不能懂,懂了之后能不能听进去,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蒋佳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没点破,继续低头讨论促销活动的事。
韩呈礼再闲也不可能在蛋糕店里呆到关门,起码他得去吃饭。临走的时候他还跟店长说,等搬完家,就请他去新家做客,店长也是欣然接受。等同样邀请蒋佳的时候,蒋佳却没有马上应承,而是说到时看安排。她想得挺周到,她只是房东,跟韩呈礼连朋友都还算不上,就算他热情相邀,自己也得有分寸,别回头人家请了一帮密友,她一个半生不熟的房东去了算怎么回事。
送走了韩呈礼,蒋佳继续未完成的工作,因为决定双十一做活动,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有的忙了。活动企划刚有了个雏形,首先得把流程确定下来,她店里人手少,到时少不得她这个老板亲自上阵。
很久没有投入地工作了,加之蒋佳的精力和体力都还没恢复过来,很快就感到疲惫,看看没什么客人了,时间挺晚,就让店长关门下班,她也想回家休息。至于工作的事,离正日子还有些时间,也不急在这一两天。
拖着疲乏的身体回到家,刚走到门口她就听到家里有客人说话的声音。开门一看,原来是旁边门洞的邻居李阿姨来串门。
蒋佳结婚比较早,好在婚后也时常会娘家走动,所以邻里也没把她忘了。
李阿姨看见她眼睛就是一亮,她下意识地觉得李阿姨其实是在等她。
果然,李阿姨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马上关切地询问她的腿伤,蒋佳则答已经康复了。
阿姨们聊天都是很有技巧的,尤其在有目的的情况下,不会一上来就直白地表露,先是扯了些无关紧要的家常,顺带聊起邻居谁谁谁家的姑娘前几天出阁,男方来接的时候开了多少车,都是什么颜色的,阿姨都记得很清楚。
这个时候话锋一转,李阿姨问蒋佳:“佳佳啊,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
听到李阿姨问起工作的事,蒋佳也是实话实说:“我开了一家蛋糕店。”
李阿姨又问:“在哪儿啊?”
蒋佳说:“在金子大街附近。”
李阿姨一听挺惊讶的,说:“那可是黄金地带啊,很赚钱吧?”
蒋佳说:“还行。”
李阿姨想了想,又有点担忧地说:“那边租金很贵吧?赚的钱有剩吗?”
蒋佳不太习惯讨论收入的问题,以前连余童辉都不问她,所以还是那句含糊的:“还行。”
李阿姨倒是很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又追问道:“那每个月能挣多少钱?”
蒋佳知道李阿姨没有恶意,她们那个年代,工资数都是透明的,现在退了休,退休金也都差不多,也就不觉得询问别人收入有什么不妥,所以蒋佳虽然有点别扭,还是说:“我这人比较懒,也不太会经营,一个月也就几千吧,遇到有节假日可能会更多些。”
老实说,蒋佳的店收入并不算多,就像她说的,她以前对自己的店其实并不怎么上心,她的生活重心还是家庭,只不过她对员工很慷慨,店长和蛋糕师的工资在业内都算高的,也正因如此,员工打理店子比她更用心,倒没使她太吃亏。只是老板不上心,员工再用心也有限,所以她的收入也就那样,不会多到让人眼红,也不会无法支撑下去。
不过这些李阿姨并不懂,可能还会觉得自己当老板,一个月也挣个十万八万的,都不如给人打工。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毕竟赚得再少也是自己的买卖,何况那种黄金地带,总是旱涝保收的。
终于,李阿姨讲明来意,说:“我一个老姐妹的儿子,跟你差不多年纪,还没结婚,我想介绍你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