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上官玉涵暗中拽一拽她,沈若筠才是回过神来,却是有些茫然不解地看向了卫。
“回皇上,若筠今年年初已经及笄。这丫头第一次得见皇上也是紧张得不会说话了,还请皇上恕罪。”上官靖在一旁解围道。
卫笑道:“上官爱卿严重,朕怎么会跟她计较呢。倒是沈爱卿,朕看你这女儿是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若是有,那你可要抓紧点时间,赶紧把亲事给订了。”
安静站在文臣一列的沈君谦,脸上只是浮起一笑应声点头,只是他看见上官玉涵和上官靖时,眼底却是没了什么笑意。
“好了,上官爱卿,还是说说今天的正事吧。”卫身姿微微往后靠着,“你说有证明楚霸天清白的证据,如今朕也已经说了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为难楚将军后人,现在你把证据都呈上来吧。”
“是,皇上。”上官靖抬头看向卫,低头的一瞬间,眼底飞快划过一丝阴狠。
上官靖朝外面吩咐一声,很快就有人捧着几封书信和那个玉匣子走上殿来。
“皇上,这几封信就是当初聿国摄政王将楚将军身边的侍卫买通作伪证的通信。皇上可以看那些信上的字迹,与当年诬陷楚将军通敌时的书信上的笔迹一样,其实,都是因为那个侍卫是个临摹的高手,且又一直跟在楚将军身边,对他的笔迹再熟悉不过,才仿写而成。”
卫抬下眼皮,看看那几封信一眼,并不翻看,他只是目光落在那个玉匣子上,目光幽幽沉沉就落在了上官靖的身上。
迎上卫的视线,上官靖满脸的诚挚忠厚,道:“皇上,旁边那个玉匣子乃是楚将军的遗物,涵妹作为楚将军的女儿,委托臣呈给皇上,只求皇上能昭告天下,还楚将军清白。”
卫闻言,眸中一敛,他伸手拿过玉匣子,缓缓打开。
而大殿之上,上官靖看着卫碰触着玉匣子里面的东西时,原本微躬着的身子下意识就挺直了起来,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森冷笑容。
沈青绾乖乖巧巧地一直站在卫身边,陪他扮成小太监。
虽然说,这扮成小太监也得敬业些,恭恭敬敬,垂眸权当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只等吩咐,可是看着上官靖那眼底的得意,沈青绾唇边也忍不住扬起一抹笑容。
感觉到袖子被拽一下,沈青绾一侧目就对上卫询问的视线。
沈青绾摇一摇头,目光下意识地就看向了,正捏着玉匣子中所谓的“龙隐令”,然后面色变得很古怪的卫。
“上官爱卿,这当真就是你要呈给朕的东西?”
卫将那玉牌捏着让上官靖仔细确认。
“没错,皇上正是这块令牌。”
看着上官靖点头确认,卫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而上官靖平素里很是善于察言观色,这会儿,却只以为卫是因为得到了“龙隐令”才会这样的反应。
昂起头,上官靖直直看向卫道:“皇上,那几封信就能证明楚霸天楚将军的清白。”
幽幽的目光落在上官靖的身上,卫紧紧握住了手中玉牌,好一会儿才是伸手拿过旁边的书信细细阅读着。
上官靖仔细凝视着卫的脸,眼底的得意更甚。
那几封信里,前面虽然是些跟楚霸天有关的内容,可是,楚霸天一案这么多年了都没差出什么内容来,他又如何能查得出。
所以,除了第一页后,其余不过是些他想要告诉卫的话。
毕竟他煞费苦心好不容易才给卫下了毒,自然也给让他知道,这样接下来的戏才能演下去不是么?
“皇上,你看这些信上写的东西,足以证明楚将军的清白了吧?”
上官靖与卫问着。
呵呵,不用多想,就看着卫现在的脸色,也知道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了。
服侍在卫身边那么多年,他又如何会不知道卫这个老狐狸最能沉得住气呢,就是一把刀现在架在卫脖子上,卫也一样会配合,毕竟,在皇位上待久了的人,怎么会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呢。
这边,上官靖好整以暇。
宝座之上,卫的面色逐渐变得铁青,哗啦一下,信纸就被狠狠握成了一团,咻的一声,卫就将那一团纸扔了下去,正砸在了上官靖脸上。
“大胆!你这也算是证据,上官靖,朕平日里就是太纵容你了,才让你敢这样敷衍糊弄于朕!”
看着暴怒的卫,被砸的眼角微疼的上官靖,他不禁有些诧异地看向卫。
“皇上,那封信你可看仔细了?”
“信就在你脚边,朕有没有看仔细,你何不仔细看看。”
满殿的鸦雀无声中,上官靖弯身捡起那团纸,展开一看,这信上的内容也并没有错啊。
“皇上,难道你就真不……”
“真不什么?”卫怒看向他,道:“你还敢这样直视着朕,怎么?你以为拿个假的令牌,在上面涂上毒药,朕就会上当受制于你么!来人!逆臣上官靖今日胆敢谋害于朕,把他给朕拿下!”
毒药?谋害?
听着这几个字眼,满殿群臣都不由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呆了。
而上官靖更是被震惊地在原地站着一动不动,直到殿外侍卫冲进来想要拿下他的时候,上官靖才是回过神。
“卫你、你怎么敢……”
掩在卫身边的沈青绾,见状唇边微微扬起。
这时,就见前面的卫悄悄回头看向她,问道:“沈小五,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看着卫俊朗的脸,沈青绾只是笑而不语。
既然上官靖在玉牌上抹了毒药,那她洗掉不就可以了?然后顺便在那玉匣子下面留下了一张小纸条,告诉卫,他最倚重的上官靖想要谋害他。
至于那几封信,沈青绾也是看过的,后面无外乎是上官靖洋洋洒洒威胁卫,他已经在那令牌上抹了毒,如果想活命就配合他的话将这一出戏演完。反正他也明白皇上最在乎自己的小命,所以饶是心中有不甘、诧异和愤怒也都先忍耐下吧。
只是上官靖压抑着自己的性子忍耐了这么多年,却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关键的一刻居然功亏一篑。
沈青绾看着他一脸的不甘,心中也是不由叹气。
其实吧,上官靖也是很聪明了,能够想出利用卫对他的信任来下毒好威胁卫,只是,他吧,表面上看着好像行事稳如泰山般,可骨子里到底还是有些急功近利了些,越是到了最后的紧要关头就越是绷不住。
不过,这也是上官靖太过于自信了,他以为有了卫的信任就是胜券在握,以为柳云翰故去后,杜伯仲也消失了,就再也没人能够察觉出他的诡计。
如今看来,却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只是时候早晚而已。
“上官靖!你胆敢毒害皇上,枉费皇上和老夫如此相信你,你真是让我们失望!真是罪该万死!皇上,老臣恳请将这不忠不孝之人立即就推出去斩了!”
朝堂诡异的气氛中,沈青绾就瞧着一个头发灰白,却精神烁烁,约莫五十多岁的男子怒视着上官靖指责着,满满的义愤填膺。那一身的正气凛然,几乎耀眼的让沈青绾差点无法直视。
这人是谁?扮成小太监在议政殿恭恭敬敬站着时,沈青绾却是知晓的。
那正是上官靖的老丈人,商氏一族的宗主商万拂。
卫不经意间微眯着眼睛,看向商万拂道:“哦,商爱卿真如此认为?”
商万拂撩起衣摆就是跪在殿堂之上,声音铿锵道:“皇上,上官靖和老臣的关系昭国上下人人皆知,商家满门忠烈,当初老臣也是看在他一心为皇上办事才想着将女儿许配给他。谁知道……这小子居然包藏祸心,意图谋害皇上,这等大逆不道之人老臣最是不耻,当初老臣真是瞎了眼,居然没看出他的狼子野心来。”
商万拂说着就是一叩头,“皇上,上官靖不禁该千刀万剐,他是否还有同伙一事也更是要彻查到底!绝不能放过一个!”
听着他这一番发自肺腑好似来自灵魂深处声音,沈青绾都差点被他这种大义灭亲的情操给感动了。
就是她瞅一眼前面的卫,王爷他却是一脸的无聊,甚至还忍不住打个哈欠。
“王爷,你都不佩服商老大人么?”
卫扫眼还在义愤填膺的商万拂,轻啧一声:“佩服什么,老家伙最会明哲保身,小时候本王不过打碎了一个玉屏他也是这一幅模样,害得本王挨了父皇好一顿训斥。”
还有这事?
沈青绾不禁挑下眉毛,看来卫他是从小就调皮啊。
再说那边,叩几头,商万拂再抬起头时,老眼婆娑已经带了几分泪光,很是痛心疾首道:“皇上啊,作为上官靖这逆臣的丈人,老臣为长辈没能及时发现他的不臣之心,着实是失职啊。还请皇上也降罪老臣吧!”
果然够忠心耿耿,不为上官靖说情几句,但到一番痛斥,最后还不忘皇上还未降罪就先求皇上降罪。
沈青绾不得不佩服朝堂之上混久了的果然都是人精,一番看似应该牵连的罪责,反倒被撇清了关系。
端坐在上位的卫,深深凝视着商万拂,神色稍缓道:“商爱卿言重了,连朕都被他蒙骗多年,又何况是你呢。你也不要太自责了,快快起身吧。”
目光再落在上官靖的身上,卫将那个玉牌也扔了下去。
“枉费朕这么看重你,把他给朕带下去,打入大牢严加看守!”
环视着一圈平日里见了他就跟自己称兄道弟的人,上官靖不由冷笑,再看淡漠看向自己的商万拂,上官靖不禁挣扎着:“卫!你哪里是看重我!因为楚霸天,这些年来我私下为你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你昏庸无能,早就应该下台了……”
“岂有此理!”卫猛一拍扶手,怒斥道:“把他的嘴给朕堵上,让他不得妖言惑众!还有以后,不许任何人再提起楚霸天的事情!这件事都过去几十年如何还能查得清,以后也不许再提起!”
闻言,沈青绾就静站不住了。
不许再提起?!那要给楚霸天翻案岂不是更难了!
不行……
沈青绾才要走出去,卫却已经先一步冲了出去,却是直直冲到了上官靖跟前,抬手就是给他一阵胖揍。
“让你想要害我皇兄!让你惹我皇兄生气!本王非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看着突然出现的卫,满殿之上众人不由愣住。
这小祖宗怎么就突然冒出来凑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