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
“哟呵”,周围的看客们跟着黄羲喊,接着口哨声掌声不绝于耳。大家还是不肯放我们下去,喊着叫着还要黄羲唱一个。
我现在也稍稍放松了紧张的心情,悄声对她说,这下你出风头了,满意了?
黄羲没有理会我,拉着我的手回到圈子中央,说,刚才阿妹和阿哥上来的时候一直讨论《西游记》女儿国的西凉女王为什么傻痴着唐僧的问题,始终争论不下,现在,我就告诉阿哥,其实她痴着唐僧并不是因为唐僧俊美的容貌,而是她若离开唐僧,那么她就听不到爱的歌唱,品不到爱的芬芳,看不到天长地久意中人儿紧相随!就象《西游记》里那个女王唱的,“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只愿天地长久,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下面,我就为大家唱那首稍作了改动的《女儿情》,因为,我紧跟随的对象可不是圣僧,而是我的阿哥宁捷先生。在全场欢声雷动中,她唱道:
“鸳鸯双栖蝶双飞,
满园春色惹人醉。
悄悄问宁捷,
女儿美不美,
女儿美不美。
说什么权力富贵,
怕什么世俗清规。
只愿天长地久,
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爱恋伊,
爱恋伊,
愿今生常相随。”
接下来的行程中,黄羲的手再也没有离开过我的手,除了中间小憩时她依偎在我身上之外。她累了,真的累了,她说她从来没有爬过这么高的山。旅游时要是山比较高的话,她通常都如我上山时所建议的,坐着缆车上山,至多下山时步行。
我问,那你为什么不这样?
还不是为了你这个不开窍的坏蛋。
我明白她所说的意思,但听她这样不加掩饰的说,我的心情不是心花怒放,而是有点“花自飘流水自愁”的意思。看着她真挚而又热切的目光,我经常发愣,有时她和我说话也没认真听,只是嗯嗯哈哈的。这使得黄羲很不高兴,嘟囔着嘴埋怨我。
天子山顶并没有想象的好玩,特别是当历经千辛万苦之后,你最终只是为这个目的地,心里便生出一种哂笑。但仔细体味一下,这天子山顶也并非那么糟糕,只是人太多,你不知是看人,还是看山。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脑子里总晕乎乎的。
黄羲见我恹恹闷闷的样子,便多弄话头,且一如继往的开着花样繁多的玩笑,但任凭她多努力,我却依旧是沉默不语。
贺龙公园里,在那矗立着的巨大贺龙雕像前,她缠着我说贺龙的故事,要我这个“活历史”评价下贺龙。我却对她说,我们还是下山吧,贺龙就是在世,天天看这么多人围着他吵吵嚷嚷,恐怕能走的话早就走了。
没有办法,黄羲答应我下山。
在等缆车时,我提出下山即回家的想法。
黄羲显得很不高兴,气得直打我。
我的头和身子,一下子便如孙猴子样的非肉种凡胎,任她的粉拳敲打着。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我说,有一个地方,你非去不可。
我问,哪地方?
凤凰古城!
凤凰古城?
是啊,出了沈成文的湘西,你不是说过那是你魂牵梦萦的地方么?还有你那推崇倍至的《边城》,你不是说过你一定要感受那吊脚楼以及楼下的总是笼着雾气,迷一样的江水么?
出的是沈从文,不是沈成文!
就你行,挑字眼!
我默不作声了。
到凤凰古城去沈从文墓前凭吊一下大师,这确实是我一直非常希冀的事。
就这么说定了啊,黄羲说,我会安排行程的。
我闻言看着她,她也一种高深莫测的神情看着我。
在缆车上,她说她怕,并作出小鸟依人状。于是,我搂住她。她顺势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偷眼瞧她:她闭着双眼,一脸幸福的样子。我心里想,享受幸福的,不知是她,还是更应该是我。
这两个深爱着我的女人,我穷其一生,报答得了她们么?难道接受黄羲的爱,就是报答黄羲?接受黄羲的爱,那俞梅花如何报答?可这种情况毫不犹豫地拒绝黄羲,对黄羲又否公平?她又有何错?难道她这样算是第三者?
一连串反反复复的问题使我的大脑如苎蒿攸积,更加晕沉了。眼瞧着缆车窗外的崇山峻岭,我真想什么也不想不顾,跳下去一了百了算了。
你在想什么?黄羲干脆仰着头枕在我膝腿上,抬眼看着我问。
她的睫毛很长,翕闪翕闪的,配合着说话时忽张时闭的皓齿红唇,你不能不感到,她此刻实在是给我演绎着,那人性情爱中最美的华章 片断。为了使自己不被这华章 所晕炫,只能闭着眼,或者眼目跳出缆车外,到那心不知何往的峨峨起伏着的山岭,还有情深不知处的山间草木中去了。
说话啊?
我在想,我要怎么做才能报答你,还有她?
傻瓜……她我管不着,我呢,只要你主动亲一亲我!
我的心里乱成一麻。
我要价那么低,你这都不答应我……我想,我要享受这高空的爱,与地上的有什么区别?我现在是不是在云里,在天上啊?
我低头吻了她,一瞬间,我体会的不光是心悸和甜蜜,还有悲满山壑般的决断之念。我想,俞梅花啊俞梅花,我真的坚持不了,我只是个凡夫俗子,我做不了柳下惠与孔夫子,我丫就一个好色之徒,如果你是考验我的耐性,那你就错了,你是桃源般来的人儿,可我不是,我就如一粒山间的野尘,连草木都不如!
一颗心碎了,化为齑粉,在高空中坠落。它没有任何重量,在张家界天子山不知名的山谷间散落着。另一颗心,在黄羲炽热的吻中产生了。她赤红着脸,两手环着我的脖颈,抬起头来仔细审视着我。良久,空出一只手来,手指在我的脸上摩挲着,后来在前额、鼻尖、嘴唇还有喉结、胸口上一路划下来,好象在检查着她用吻来给我安的那颗心,是否已在我胸口中安好。
我对黄羲说,给我点时间,我回去后跟她说清楚。
她如果改变主意呢?
不会的,她不会改变主意。我还会对她说,如果她还记惦着那块石头,那她和我就不可能了,将来也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我不会为了她去伤害另一个人,特别是你了。
她真的是为迷信才和你分开,然后再寻机复合?
我想应该是这样。
世间还有这么怪的人,这么迷信,真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的事还多着呢,就象你,这么漂亮的一个人,可非要一门心思想跟我。我不知道我哪世修来的这么好的福分,看来下一世,我一定会变猪!
变猪?
是啊,把好运气都用光了,下一世还不要变猪?
黄羲笑了,说,那我也是好运气用光的人,我不会变成母猪吧!
我们下了缆车,在下山的旅行专车里,黄羲告诉我,山下有人等我们。我和他们通过电话,他们本来在景区里跟我们会合,明天一起玩黄石寨和宝峰湖,可你要去凤凰古城,我就让他们直接接我们回张家界了。
谁接我们?
我的同学,大学的。
你大学同学?
是啊,你忘了,我在南华大学读的书啊!
南华大学?你在香港读书?
什么啊,真是的,同事这么久,你对人家一点在意的心思都没有。不是香港的南华大学,而是湖南的南华大学!它最早的名字叫衡阳工学院,后来改了中南工学院,我去读书时,又改了南华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