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们脸上洋溢的是发自内心的微笑,也许从此以后我再也看不到了,你的生命中将步入另外一个或者几个女人,但是,没有我,她们将继续陪着你走下去,直到生命的终点。
而想容,也终究要寻找自己的良人,找那个和我一起慢慢变老的良人。
从此以后,我们便是诀别。
手里握着同心结,我呆呆的坐在门上等出岫回来,雨哗哗的下着,有小厮跑过来:“小姐,别等了,你看雨下的越来越大了!”
“没事的,你先去睡吧!”我朝那个小厮笑笑。
“可是,小姐……”
“你去吧!”我发话。小厮无奈的摇摇头,走开了。
我伸手,雨滴落到了我的手上,我开始发呆。恍惚间,一顶伞撑到了我的头上,我站了起来,就这么和他对视着。
视线穿越了时光,周围是密密的雨帘,哗哗的雨声刹那间失去了声音,就在雨中我看着他的眼睛,那些美好倒映在他美丽的茶色瞳孔中,带着光影的记忆。
我好像看到了那时年少的我们,淋了半夜的雨,开始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那时,我三岁,他八岁!
然后是落英树下的“梦里花落知多少!”,那时,我十岁,他十五岁!
再然后是十三岁那年的和亲,他在夕阳中跨于白马之上目送我远去,那时,让我想到了紫霞仙子所说的:“我的心上人会驾着五彩祥花来娶我的。”
再后来是十五岁时的牵手,十六岁时的那一吻,武林大会时的挺身相护,最后是几天前,胜青楼上的漠然……
如今,多少年华过去了,我们重新站到了最初的起点之上,“怎么不进屋?”他说道。伸手将我拉进屋中。
坐在屋里,我将手中的同心结交给他:“四哥,这是给你的,祝你和四嫂永结同心!”
“你知道了!”他看着我并不接过。
“恩!”我又向前递了递。
“谢谢!”他接过,恍惚间,我好像听到了一声叹息。
“四哥,我该走了!”我起身,走了出去。雨下得好大,身后递来了一把伞:“雨下得大,快些回去吧!”
接过他的伞“出岫!”我喊道,他猛地一震,顿在那里。
“珍重!”我说道,然后转头走了出去。
“你也是!”说完这句话,我们两个各自走了出去。一顶伞下的两人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不再回头看一眼,似乎是彻底走出了对方的人生。
景依旧,情不再,雨,促人和,也,催人离!只有淅淅沥沥的雨记得这段曾经的青梅竹马,这段曾经的两小无猜,这段曾经的纠葛,虽然平淡,但是它确确实实的存在。
雨,依旧在下着,下了整整一夜,也下断了雨中无数的纠葛!江南的雨,下的是有情,也是断情!但终究所有的一切将随着这雨的消失而消散。
这天早上,我刚从睡梦中惊醒,就看到初秋冲进来:“小姐,小姐,有贵客来了!”
“谁啊!”我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三公子啊!”
“你说什么?”我惊讶的反问。
“三公子!”我赶忙穿起衣服,向外面跑去,果然,我的三哥正朝着我笑呢!
“三哥,你回来了!”
“恩,回来参加老四的婚礼啊!”然后一声“花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我惊讶的看向来人——杨排风!
不会吧!秦忘忧说的人就是杨排风!看见我这样的惊讶,排风女王的女权意识又犯了“唉!花易枢啊,还站着干嘛呢!快让我们进去啊!”
“知道了!”三哥有些无奈的朝我眨了眨眼睛,走了进去。
“花小姐啊,我说……”
“排风,你,你怀孕了!”我惊讶的看着她。
大大咧咧的排风突然间红了脸,这使得她原本清秀可爱的脸蛋更添上一份瑰丽的色彩,自由一番独特的韵味,果然有她吸引人的地方,只是,三哥原本不是喜欢洋子的吗?这会怎么会喜欢上排风了?我在想着,然后就听到排风略带怯弱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也觉得这样不好,可是他,可是他太坏了……”像极了一个小女孩,让人忍不住想笑。
“好了,我又没说这样不好,快些进去吧!不然三哥可要怪我了!”
“恩,好,你说,花国公他会喜欢我吗?”
我一笑:“他喜欢不喜欢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哥喜欢你,不是吗?最最重要的是你肚子里不是有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吗?”
“谢谢你,二小姐,我先进去了!”
我看着排风的背影走进屋子里去,心里竟有一点羡慕。
突然间,我想到了什么,快步跑进去,正好看到初秋,于是马上问道:“初秋,看到三哥了吗?“
初秋一指后边,“往那里去了!”
我急忙跑过去,一路追着,“三哥——三哥——”一声接一声的喊。终于在拐角处找到了三哥,哎,真是的怎么走的那么快啊!
我冲过去,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三哥!”
“想容,什么事那么急啊!”他把我扶起来,我歇了一会儿,开口道:“三哥,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恩,你说,我听着!”他不笑了,好奇的看着我。
“三哥,你很喜欢排风吗?”
“当然咯!”
“那么你能不能答应我,你不要纳小妾!”
“你说什么啊,奇奇怪怪的!”
“三哥,一个女人一旦爱上了一个男人就是用一颗完整的心来奉上,你若爱她,也请同样的对待她好吗?女人想要的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或者你答应我,你将来就算要纳小妾,也一定要纳自己所爱的人,当你另外有了自己所爱,请放排风自由!让她找到那个愿意与她携手度老的人。”
良久,他说话了,就在我快要替排风惋惜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东西,现在想想,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我知道了!”然后他走了……
我看向躲在拐角后面的那个人,她走了出来,赫然竟是排风,她的眼里含着泪水:“二小姐,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我看着她,突然开口:“爹要晚上才回来,我们出去走走吧!我带你出去看看吧!”
“恩,好的,谢谢你!”
我牵着她的手,步行的走到了河边,那条古老的河,已经在京都流了不知多少年了,我们携手而行。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排风念着念着。
我突然间对她说道:“你知道吗,这两句话还有一个典故呢!”
她疑惑的看着我。
于是在青石板街的古老婉约中,那个时空的一个奇女子的一生就缓缓的流传开来,在民间经久不衰:
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记不清楚朝代的时候,有一个美丽的女子叫卓文君,那是个眉如远山,脸若芙蓉的女子,善琴,文采非凡,她的父亲叫卓王孙,她的父亲将她许配给某一皇孙,然而未待成婚便匆匆辞世,所以卓文君未出嫁便在家中守寡有时,爱只是一瞬间的事,那时有个叫司马相如的俊美才子,正用梁王所赠的绿绮琴弹奏一首名叫《诗经》的古老乐曲,‘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依稀看见那一双横波妙目,隔着湘帘望了过来,刹那间,琴心变了,恍惚间,他仿佛真见着了,古老诗经中歌咏的女子,素色衣裙,幽立水边。微风拂过,湘帘轻摆,悠悠荡荡,好似女子乘舟涉水而来,轻微的响声,在他的心里变得清晰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