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很好看。”玄烨脸上微微发着红,话出口了才懊恼自己的词穷和失仪。
“嘻嘻,谢谢,我走了,再见。”
“哎,姑娘可否留下芳名?”
“有缘千里来相会,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再告诉你们吧!”洛舒雅爽朗的笑声再次传来,两人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蹦蹦跳跳地离开,直到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一段突如其来的丝竹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老人正在大榕树下弹着琴,琴声中夹杂着悲伤与哀怨,期间还有一点难以自制的愉悦。两人静静地听着,直到老人停下弹奏。
“大叔在思念爱人吗?”福全一看老人身旁放着的琵琶和刚才那段忧思难断的琴声就猜到了,还不禁透漏了自己的心思。老人看他是同命人,也是知音人,笑呵呵地宽慰道:“看来同是天涯沦落人呢,不过小伙子还年轻,别被过去束缚住了才好。”
“爱到深处情难禁,就算是束缚,我也甘愿承受。”福全说得坚定,老人也没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转向一旁的千若羽,问道:“姑娘可会弹琵琶?这把琵琶自老伴去后,就没人能奏出个韵味来了,让老头想怀念下都不行呢!”
“会点皮毛,就怕污了老人家的琵琶。”
“没关系,就弹一段。”老人把琵琶递给千若羽,千若羽并排着坐到老人身旁,珠玉般的琵琶声顷刻间占领了整个夜空。老人挑了挑眉,随着音律弹奏起来。
群山之中,飞雪空蒙
露凝寒风,前尘冰封
你在彼岸,不见影踪
我在山中,等待冰融
千若羽这么一段悲伤的吟唱正好唱出了三个人的心声,福全也拿出腰间长箫轻轻地和着,三人仿佛都想借手里的乐器抒发心中的悲怆。
云中月,寒夜,琴冷,弦裂
寒山雪,飘曳,千鸟,飞绝
月露冷,泪痕,何处,前尘
水风轻,冰凝,霜重,风吟
雪云寒烟飘摇,千里难知冰销
看万壑人稀音渺,寒山飞雪飘
云中月,寒夜,琴冷,弦裂
寒山雪,飘曳,千鸟,飞绝
月露冷,泪痕,何处,前尘
水风轻,冰凝,霜重,风吟
水风轻,冰雪凝
一曲唱罢,三人都慢慢地收音,老人首先睁开了不知何时闭上的眼,兴高采烈地说道:“丫头,你耍我呢,你这样还叫会点皮毛?”
福全和千若羽也紧接着睁开双眼,思绪还在回荡着。千若羽把琵琶还给老人,柔声笑道:“不知能否奏出老人家爱人的韵味?”
“哈哈哈,不同,不同,丫头你的琵琶透着太多悲伤了。”老人一语点破千若羽的心思,千若羽惨然一笑,没有回答。
“你们两个啊,都还太年轻了,再多感受点,这世界不全是灰白的,今年老夫算是没白来,谢谢你们还了老夫最后的心愿,后会无期了。”老人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两人看着老人远去的背影,心里满是说不出的滋味。
纳兰容若看了看玄烨同样忧伤的眼眸,询问道:“皇上可要过去和王爷打个招呼?”
“不必了,走吧!”玄烨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看到千若羽的那一刻,心莫名地跳动着,感觉像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小姐,你可回来了,刚才一转身你就不见了,吓死我了。”
“我没事,就是被人潮冲走了。”千若羽疲惫地依靠在床架上,闭目养神,她的每一个神情,每一份喜怒哀乐都逃不过周紫云的眼睛,一边替她按摩着,一边问道:“小姐好像很累,遇到什么事了吗?”
“从人潮里出来之后遇到了福全,勾起了一些往事。”
“紫云看得出王爷还是很爱小姐的,小姐何不坦言相告,有了王爷的襄助,事情会顺利很多。”
“紫云,你不明白的,他越是爱我,我越是不能让他知道我就是洛舒雅,这样只会害了他,我欠他的已经够多了,只怕我会还不起。”
周紫云贴身追随千若羽三年,她表面上看似云淡风轻,心里却是比谁都要苦,看着她的眼神里也随之透出了丝丝忧伤,劝道:“月公子说过,太过伤神的话对小姐的身子不好。”
“放心,我没事的,在这场戏落幕之前,我绝不会倒下的。”千若羽气如游丝地说着,周紫云轻握住千若羽微凉的双手贴到脸上,声音中带着细微的哭腔:“可是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复仇,而是小姐啊!”
千若羽顺势把周紫云抱在怀里,宽慰道:“傻瓜,要是不报仇,就算给我再长的寿命,我也不会快乐的,要想大家都解脱出来,只有翻案而已,而要翻案就必须先绊倒敌人。”
“可是小姐给自己的包袱太累了。”
“因为我是一切的根源,我有义务背起它。”
习欣妍踩着小踏步回房,开门的瞬间就被桌上一大束鲜花吸引住了。
“喜欢吗?”冷月魅惑的声线从身后传来,习欣妍急急地转身,那张白皙的俊脸已经近在眼前,愣了好一会才如梦初醒般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良辰美景,佳人不肯赴约,我只好找上门来咯!”
“非常抱歉,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佳人,要找回蝶舞云裳找去。”习欣妍说着就要关门,冷月单手按住一边,饶有兴趣地问道:“很大的酸味,你吃醋了?”
“本小姐甜的、辣的、咸的、苦的都吃,就是不喜欢吃酸的,请你马上离开。”
“给我喝杯茶的时间解释也不可以吗?”
“我说了与我无关,月公子贵人事忙,不需要跟我解释。”习欣妍‘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可是冷月并没有就此离开,习欣妍依靠在门上沉思之际,一张小纸条透过门缝塞了进来。习欣妍拾起一看,上面写着极度压抑的三个字——好想你。
第二张纸条又塞了进来——那是你最喜欢的花,睡觉前闻一闻会睡得好些。
习欣妍满带疑惑地看向桌上的花,那确实是她最喜欢的格桑花,可是这花向来生长在高原之上,京师里应该没有的。当她开门想询问的时候,门外已经没了那抹白色的身影。
在门口呆立片刻后,习欣妍复又关上房门,身体无力地顺着门板滑下,看着盛放的格桑花,拧眉抚上脖子上的链子,低喃道:“幸福之花,你不在了,我的幸福该何去何从?”
失踪案过后不久,朝廷里又迎来了另一场风云,福全拧眉问道:“南王世子来京朝贺的事,你怎么看?”
“南王府在朝廷虽然没有多大的势力,可是物业众多,是响当当的南商王,这些年来,佟国维和索额图都花了不少功夫,想要拉拢他们呢!”
“以往都是南商王亲自来朝贺的,南商王向来不想参与朝廷的纷争,他们自然是拿不下来,可是现在世子继位在即,情况就不一样了。”福全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不管南王府向哪边靠拢,对皇族和朝廷都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