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嘀嗒嘀嗒地流逝着,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刻钟,夕浮睁大眼睛在水中抬头望向水面,在水波荡漾中她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侧脸,有着几分熟悉。她此刻处在极度缺氧中,脑子里乱哄哄地翁翁直响,瞳孔放大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喊:快走啊,快走啊。
但是她忘记了,人家既然夜闯闺房岂有转一圈便走的道理,你以为是在逛夕园么?
终于夕浮实在是憋不住了,抱着“死就死吧”的念头冲出了水面。伴随着“哗”的一声水响,夕浮猛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还来不急感叹一声,只听“唰”的一声,有什么轻柔的类似丝绸的物品瞬间包裹住了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躶体。然后身体一个腾空,在她还来不及惊叫时便被人搂住腰肢塞进被窝里。
在这一系列动作中,夕浮只觉一阵头昏眼夕,脑子里一片空白,若不是鼻尖传来那股熟悉的草药气息,她非得一口咬断那人的脖子,居然敢偷窥她洗澡!
夕浮眨了两下眼睛,吸了吸鼻子这才从被窝里探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委屈地说:“师傅人家头发还没擦干呢,你就把人塞进来了,今晚让我怎么睡呀?”
詹俗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瓜子,没好气地说:“你还好意思说,见到陌生人闯入首先要穿衣呼救,就算你来不及披上衣服,你嘴巴总没哑吧,有谁向你这般只往水里钻的,看不憋死你。”
詹俗真是无语了,若是今天出现在这的不是他,他的浮儿岂不是要被人看光了?这没脑子的女人!
“呜呜,我对这种事又没经验,要不重新再来一回?”夕浮弱弱地探出一只手轻扯詹俗的袖子,眼中尽是讨好的意味。
“你还想再有一次?”詹俗挑眉,威胁道。
“师傅你凶我!谁让你突然跑进来的,我都还没说你偷窥我洗澡呢,你倒还恶人先告状了。”夕浮委屈不已,气呼呼地说道。
詹俗脸上一红,一手握成拳放在下巴处轻咳一声,尴尬地别过视线,“谁,谁偷窥你了,我也是刚进来就看到你往水里潜了,什么都没看到。”
“师傅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让你负责,但是师傅我们不是今天下午才见过面吗,难道你又想我了?”夕浮揶揄着,还冲詹俗抛了个媚眼,她就知道师傅舍不得她。
“咳咳,浮儿不许淘气。”詹俗被夕浮的话语呛了一下,他早该知道以赋夕浮的粗神经若能说出正常的符合情景的话才怪。
“我这会过来是想找浮儿玩个游戏。”詹俗意有所指地看向夕浮,眼睛不经意间瞥到因为夕浮的动作而露出被子外面裸露的香肩,眼睛微不可见地闪了闪,耳根一阵发烫,他别过脸去望向别处,双手扯住被子把夕浮紧紧包了个密不透风。
夕浮奇怪地看着詹俗的动作,倒是没有说什么让他尴尬的话,而是接住他的话题不解地问道:“游戏?什么游戏啊?”
“在玩这个游戏前,浮儿必须先回答两个问题。”詹俗说。
“恩好,那师傅快问吧。”夕浮好奇心被勾起,显然很感兴趣。
“第一,浮儿是不是还想继续呆在这秋水居?”
“……”夕浮点点头。
“那么第二个问题来了,通过这几日的相处,浮儿是否仍旧很喜欢御行裔。”
“……”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也很想知道,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对御行裔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感情。她喜欢他,但是一想到嫁要嫁给他为妃,却发现自己便不那么开心,可是她对御行裔却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很想靠近他,亲近他。她以为这就是爱情,却发现自己看到他和夕画在一起时便没有那种情人间该有的醋意,反倒心里很一片平静。
詹俗没有听到夕浮的回答,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说明他来的还不算晚,浮儿现在还没弄清楚她和御行裔之间的感情,那么他就可以把浮儿拉回他的身边。刚这么松了一口气,又马上担忧起来了,浮儿她对感情之事这么懵懂迟钝,他的追妻之路将是漫漫长远啊。
“浮儿不说话就是说明你还看不清自己对御行裔抱着怎样的感情,那么我们这个游戏就是让浮儿明白自己喜欢的人是谁。”詹俗看向夕浮,露出个温柔的笑容。
“嗯,那师傅你说怎么玩。”
詹俗停顿了一下,这才缓缓开口道:“御行裔身为景岚国陛下定是要妻妾成群,浮儿不防趁在这里的时日把自己想象成他后宫中的妃子之一,以他妃子的心态同他相处,若是浮儿沉浸在其中甘之如饴,那便是喜欢了,若是非常抵触且想要离开,那便是不喜欢了。”
“这样行得通吗,师傅你可不能害我啊。”夕浮不放心地说。
“行不行试一试便知,师傅给你五日的时间,五日后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离开,皆由你自己做主。”
“好吧,那就这么决定了,五日后不管我的决定是什么,师傅你都要站在我这边啊。”
“那是定然,无论你如何选择,你都要记住,师傅总是在你身边的。”希望浮儿不要让他失望!詹俗在心里暗暗想道。
“嗯”夕浮冲詹俗甜甜一笑,忽而想到锦被下的自己不着片缕,瞬间一阵脸红耳赤,如蚊子般细小的声音响起,“师傅你先转过身,让我更衣先。”
詹俗尴尬地笑笑背过身走到屏风外,暗道自己糊涂,居然忘记先让浮儿穿好衣服,再与她慢慢细说。
屏风后传来一阵衣服的窸窣声,夕浮简单的穿戴后走了出来,本想给詹俗倒杯茶,提提茶壶竟发现没有水了,此时又不好唤人进来,只好尴尬地笑笑,摊开双手表示无奈。
“师傅这秋水居守卫森严,你如何进得来的。”夕浮问道。
詹俗笑而不语,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交到她手中,“浮儿把这玉佩收好,一定要小心保管好。”
夕浮拿去玉佩在烛火下细细观赏,玉佩的样式很简单,但却是上好的和田古玉,玉佩质地细腻滋蕴光润,给人一种刚中见柔的感觉。
夕浮小心地收好揣在怀里,“师傅这玉是送给我的吗?”
“呵,浮儿想要吗,不过这可是将来要送予你师娘的,现在只是让你暂为保管。”
“切,我还以为是给我的呢,原来我只是个储物柜啊,没趣。”夕浮嘟着脸小声碎碎念。
詹俗不语,只是一脸纵容地看着她,烛火在俩人之间摇曳起舞,或明或暗徒生一种暧昧的旖旎。
“小姐你醒啦,昨夜睡得可好。”刘文清端着水走了进来,把床檐的帐幔向两边拉开挂在床头上的金钩上,然后伺候着夕浮洗漱更衣。
“柳情你有觉得今日与往常有何不同?”夕浮小心地试探问着。
“今日的小姐比往常更美丽了。”柳情调侃着说。
“贫嘴,就会取笑我。”夕浮嗔笑,难道柳情也不知师傅昨夜来过?她还以为柳情是接应师傅的人呢。
两人笑闹着收拾妥后正准备让人传膳,这时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侧身屈膝行了个礼,“启禀小姐,老爷让您起了后去主院用早饭。”
“知道了你下去吧。”夕浮摆手让人退下,与刘文清交换了个眼神,无奈地挑了下眉毛。
“小姐,御公子怎么突然让你去主院了,平时不都是在我们自己院中吃的吗?”刘文清有些担心,
“去了不就知道了,来给我换身衣服,换套华丽一点的,这身浅绿色的太素了,不能衬托我嫡长公主的强大气场!”
刘文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走到衣橱旁开始翻找,终于拿出一套既高雅又不张扬的华服给夕浮穿上,这套大朵牡丹红色裹胸长裙逶迤拖地,裙尾边绣着华美精致的繁夕,肩上搭着一条薄薄的由纱罗裁成的长帛,长帛上用金银丝线织就出细碎的牡丹夕瓣,站立时披帛自然下垂如潭水静谧,走动时飘逸舒展如风拂杨柳,动静相得益彰。
夕浮满意地左看又看,点点头带上刘文清迈着优雅的步子往主院方向行去。只是行到半路就被人拦了去,往夕园中方向带。夕浮虽不解却也不多言,只是慢慢地走着,顺便观赏道路两旁修剪得极好的夕夕草草。
显然今天这顿饭不单单只是简单的一顿早饭,御行裔早就命人在夕园中布置妥当,此时他左边坐着身着一袭淡雅宫装的夕画,右手边则是一位从未见过的女子,那女子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肤如皓月脸如凝脂,一张瓜子脸上是柳叶眉、丹凤眼,未施粉黛却有清水出芙蓉之美,一头黑亮的长发随意地绾了个发髻,发髻两边簪挂着一条珍珠流詹,流詹以一颗红色宝石为中心在两弯柳叶眉间悬空汇聚。女子一身淡粉色裹胸透气长裙逶地,外披一层白色轻纱,风一吹竟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清丽脱俗之感。
几人言笑晏晏很快就看到姗姗来迟的夕浮正款款向他们走来。
御行裔赶忙起身相迎,“坐时衣带萦纤草,行即裙裾扫落梅,浮儿今日可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