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锦煊第一次见到张思宁是在墓园。当时正下着小雨,冬日寒风习习,冷是透进骨头里的,台阶上,两人一上一下,就这么直直的对上,有短暂的四目相接,然后擦肩而过,并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
第二次相遇是在公司大厅,卫锦煊在下属簇拥下走出电梯,彼时,张思宁正抱着一大束红色郁金香从外往里进,自动玻璃门徐徐打开,两人再一次正面相对。张思宁是个美人,难得一见的美人,无论长相还是高挑的身材,站在人群中都十分抢眼,即使穿着最普通的羽绒服牛仔裤,也是赏心悦目的。所以虽然已经相隔一周时间,但卫锦煊还是在错身而过时想起了上次短暂的偶遇。
第三次相遇是在花店,那天是平安夜,夜幕将将降临,华灯初上,卫锦煊难得没有加班,放了助理去和女友过节,而他,则让司机老郑就近找家花店,老郑想起前不久邻街新开的花店,于是驱车去了那里。
花店店名就叫flower,招牌黑底白字,十分简洁大方。透过店门两边的大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的郁郁葱葱姹紫嫣红。
“卫先生,需要买什么花?”老郑已经做好下车的准备,卫锦煊三年前出车祸左小腿截肢,虽然装了假肢,但毕竟和以前正常时没法比,平时走路也需要拄着手杖,所以一般像这样需要临时买东西跑腿之类的都是老郑或助理代劳。这次卫锦煊却出声阻止了他,“不用,我自己去,你留在车里。”说着也不待人反应,已经径自推门拄着手杖下车。徒留下紧随下车的老郑站在原地进退不得,想跟又怕老板不高兴,纠结得要命。
伴随着一串铃铛清脆的叮铃声,卫锦煊走进了花店。先习惯性的环视一周,这家店大概有一百多平不到二百平,不算很大,装修却很不错,花木的摆放也很讲究,没有一般花店的杂乱无章,反而处处透着舒适温馨的简约美。店里却没有人,卫锦煊蹙眉,他很不喜欢这种开着店却找不到店员的店铺,正打算离开,却听到身后铃铛声响起,有人推门进来,“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声音柔细中透着温婉,很好听。卫锦煊转身,看清了眼前人,有些惊讶,这也太巧了。
显然对方也认出了他,那双漂亮黝黑的大眼看着他,小巧精致的脸上带着讶异的神色,“您好。”她再次出声,右手将耳边的碎发拨到耳后,身姿雅致的站在那里,落落大方,“我们之前见过的,两次。”说着笑了起来,像江南四月的春风,和煦柔美,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十天偶遇三次,不能说不是缘分,卫锦煊不禁也淡淡牵动下唇角,含蓄内敛,软化了他英俊冷漠的面庞。
“您赶时间吗?”她又问。得到否定的答案,张思宁就指着那边专门留出的小会客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您能先到那边坐坐吗?我想换下衣服,看,都湿了。”说着抬腿让他看看,这时卫锦煊才注意到她一身的狼狈,不止裤子,连白色羽绒服也湿了大半还有头发,也不知之前去干了什么。作为一名颇有风度涵养的男人,此时此刻,卫锦煊自然只有点头同意的份儿。等他拄着手杖步履稳健的走过去坐好,张思宁没有立即去换衣,而是问他喝些什么,从她脸上完全看不出对于眼前人腿脚不便的好奇与探究,好似他就是再正常普通不过的客人。
“有绿茶红茶咖啡奶茶,噢,还有白开水!”
卫锦煊说了红茶,张思宁点点头,让他稍等,然后才转身往店的深处走,原来在一盆枝叶繁茂的芭蕉后还有一扇小门。
花店暖气很足,卫锦煊虽然只穿着单薄的衬衫西服也不觉得冷。大概十五分钟后,张思宁端着托盘走了出来。她换了身白色宽松卫衣,前面印着大大的加菲猫图像,下面穿着条红色蓬蓬裙,黑色的长发垂直披散在身后,额发用粉色的发卡别着,配上小巧精致的五官,看上去就像个十六七岁的中学生。
将白色的圆杯放到卫锦煊面前,先道歉,“不好意思啊,久等了,”然后问,“您要买什么花?”卫锦煊指着玻璃窗前的一簇紫色花束问,“那是鸢尾?”张思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点头,“对,是鸢尾。”
“那就要鸢尾,麻烦包漂亮些。”
“是要送人吗?”张思宁边问边走过去,从大花瓶里抽出几枝拿过来让卫锦煊看,“您看这几枝可以吗?再配上两枝百合,一束满天星就很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