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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逛街

说是找工作,但是瞧舒仪现在的模样,倒不如说是在逛街。

之前她进入扬泉城的那扇城门,由它向内延伸成为城中南北走向的中轴道——涌泉街。而从此城门出去,便是通往帝京迦盛的官道,暂且不提。

城中南北十条街,东西八条街,将坊市、民宅和公共交通活动区的分界勾勒清晰。坊市被分成几十甚至上百坊,而其中有两大市集是作为坊市中心区开放的。一名为“北风”,主要是波斯、东印、琉球、高句丽等外国商人和西域商户在此开设买卖;另一处名为“南酬”,便是大多数汉人所在的市集了,此处甚至有一些来自于明璘和汤齐的商户。至少目前为止,坊市运作良好,不会因为国家矛盾而产生罪案。

舒仪将目光投向北风。她怕南酬的汉人排外,怕他们会疑心她这个来历神秘、出现突然的人……需要担心的问题太多太多,每冒出一个都会让她头疼无比。

这就是魂穿和真身穿的差别吧?需要考虑的事情如此多,需要担惊受怕的更多!

没办法,谁让她现在就是传说中的黑户呢!天知道,她现在多么希望能弄到一张本地居民户口证明!

踏入北风,舒仪敢打赌,她这辈子所能见到数量最多的外国人就是在此刻了!沿路经过,黑发黑眸的汉人消费者虽然亦呈现人山人海的趋势,但遥遥望去,触目所见最多的还是或金发蓝眸、或红发褐眸等等不一而足的“调色盘”阵容。

这些外国商人定居中原应有不短的年头了。若没有看到真人,只听他们言语谈吐,那娴熟得几乎听不出任何口音的本地腔任谁听了,都会以为他们真的是土生土长的中原人民。看着他们热情熟络地做着买卖,推销商品,舒仪忽然很想知道,这些背井离乡的人们,有很多已经在中原扎下根来,娶妻生子,事业繁荣——他们内心深处,究竟是否还存在着对遥远家乡的留恋?

她也看过不少穿越小说,但总是无法理解当主人公可以回现代时却为情人而留下这样的选择。她不理解怎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感情,拖住自己手脚无法随心所欲,牵绊着情和爱却抛下家中本应是最不可分割的父母亲人。

当时的不可理解,一直延伸到穿越后她无法劝慰自己对这个时空的代入感。如此坚决地认定自己的过客身份,一切作为都只是为了能够生存下去,坚持到平安离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时空。她不想、不愿、也不能允许自己停留在这。

经过胡姬开设的酒楼时,她看到酒楼一层大厅小小的舞台上,身材高大但凹凸有致、五官深邃艳丽的胡姬舞娘正在跳胡旋舞。极尽妍态的妖娆身段,别致而充满异域风情的舞蹈,无不赢得台下诸酒客的热烈喝彩。

一舞跳罢,舞娘妩媚一笑,向诸人盈盈拜谢,随即慢慢退回屋中,将无尽妍思留与众人。有人痴了狂了,有人酒不醉人人自醉。

舒仪微笑。有的人悲伤,但总会有更多更多的人在无所不为地为自己而狂欢,只为快乐心安。

那么我也不要再空悲叹,暗伤心。

从成衣店里走出来,舒仪只感觉自己不论怎么走路、用什么姿势,全都诡异得要命!特别是当她换上一身符合这个时代的装束之后!

一袭加厚的绯色长裙,上身罩了件短腰绣水仙的褡子,束带在腰肢上不松不紧缠绕一圈,更显柳腰盈盈不足一握。而一身亮丽的轻绯色衬得面庞提亮不少,颇显青春。衣裙均是用少数民族擅长纺造并带有民族风格的彩库锦缝制而成,面料质地厚实,上面细致的花纹亦甚得舒仪欢心。

她将长及肩背的黑发松松挽成一个髻,用一只钗头雕成桃花形状的红木钗绾住。而脚上踩的一双缎子绣鞋,手工亦是精巧美妙,舒仪不禁深深感叹古文明的强大和劳动人民的智慧,同时小小担忧了一下自己与其他劳动人民抢饭碗的可能性。

为自己置办女装的同时,她又挑了两套男装。不论是真实历史还是架空,女人外出抛头露面甚至求份工作绝对是自找麻烦。况且还要担忧身份问题,她总要小心应对才是,而女扮男装无疑是最便捷的方法。

今天出来倒不用急着上门推销自己找到工作,而是先大致看过都有哪些产业是自己擅长的,哪些店铺是自己有希望去争取应聘的。现下买了衣服,逛了街,任务总归是完成了泰半。

对比北风与南酬的贸易情况,她发现北风的物价要比南酬高一些,但加价率并不是很大。这是由于中崚国的税收问题——它对外来商人的税收要比本国商人高出近5%。但与此同时中崚国做出宏观调控,对于外国商户所定物价也有一定的要求范围,不允许外商提价过高。舒仪感觉总体上来说,外国商人还是有一点点吃亏。不过现在她还不太了解中崚国的税率,也就不用优先担心这个问题。

天色渐晚,舒仪的肚子准时敲起战鼓。摸摸扁扁的胃,再抬头瞧瞧稍远处装修典雅的酒楼,舒仪立刻掉转方向,向酒楼进发。

行至一家妓院旁,忽听头顶传来“哗——”的一声,舒仪懵懂间,正要抬头看看。忽然一阵迅疾风声划过,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裹紧怀中,迅速将她带离此地。

舒仪惊魂未定,外加莫名其妙。刚要质问这个二话不说就上来“动手动脚”的怪人,忽听“嗞——啪——”的响声过后,方才她行走而至的那块地方,竟然不偏不倚被妓院楼上泼了一大片水!

舒仪抖了一下:这大冷天的要是被浇上一身,不冻死她也得冻傻她!立刻有股火窜上心头,她跳出那人怀抱,上前几步朝着妓院楼上泼水之人大吼:“你长没长眼睛啊,这么没有公德心?不知道环保不知道可持续发展不知道节约用水吗?不知道大冬天泼水会冻坏花花草草吗?不知道不仅花花草草会冻坏,还会泼到小孩子身上吗?”呼呼喘了口气,她竖了个中指,猛翻白眼,吼完收兵,看也不看楼上那泼水之人身边亦有道炽热视线落在她身上。

这家妓院叫“春得楼”是吧?

很好,我记住你了。

周围亲眼目睹全过程的人全体无语。石化中……

她走回“救命恩人”身边,抬眸刚要说话,下一秒却立马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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