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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说渊二十七【别传二十七】

独孤穆传【阙名】

唐贞元中河南独孤穆者客淮南夜投大仪县宿未至十里余见一青衣乘马颜色颇丽穆微以词调之青衣对答甚有风格俄有车辂北下导者引之而去穆遽谓曰向者麤承颜色谓可以周旋终接何乃顿相舍乎青衣笑曰愧耻之意诚亦不足但娘子少年独居性甚严整难以相许耳穆因问娘子姓氏及中外亲族青衣曰姓杨第六不答其它既而不觉行数里俄至一处门馆甚肃青衣下马入久之乃出延客就馆曰自絶宾客已数年矣娘子以上客至无所为辞勿嫌疎漏也于是秉烛陈榻衾褥毕具有顷青衣出谓穆曰君非隋将独孤盛之后乎穆乃自陈是盛八代孙青衣曰果如是娘子与郎君乃有旧穆询其故青衣曰某贱人也不知其由娘子即当自出申达须臾设食水陆毕备食讫青衣数十人前导曰县主至见一女年可十三四姿色絶代拜跪讫就坐谓穆曰庄居寂寞久絶宾客不意君子惠顾然而与君有旧不敢使婢仆言之幸勿为笑穆曰羁旅之人馆谷是惠岂意特赐相见兼许叙故旧且穆平生未离京洛是以江淮亲故多不识之幸尽言也县主曰欲自陈叙窃恐惊动长者妾离人间已二百年矣君亦何从面识穆初闻其姓杨自称县主意已疑之及闻此言乃知是鬼亦无所惧县主曰以君独孤将军之贵裔世禀忠烈故欲奉托勿以幽冥见疑穆曰穆之先祖为隋室忠臣县主必以穆忝有祖风欲相顾托乃平生之乐闻也有何疑焉县主曰欲自宣泄实増悲感妾父齐王隋帝第二子隋室倾覆妾之君父同时遇害大臣宿将无不从逆唯君先将军力拒逆党妾时年幼常在左右具见始末及乱兵入宫贼党有欲相逼者妾因骂辱之遂为所害因悲不自胜穆因问其当时人物及大业末事大约多同隋史久之命酒对饮言多悲咽为诗以赠穆曰江都昔丧乱阙下多构兵豺虎恣吞噬干戈日纵横逆徒自外至半夜开重城膏血浸宫殿刀枪倚檐楹今知从逆者乃是公与卿白刃污黄屋邦家遂因倾疾风知劲草世乱识忠臣哀哀独孤公临死乃结缨天地既板荡云雷时未亨今者二百载幽怀犹未平山河风月古陵寝露烟青君子秉恒徳方垂忠烈名华轩一惠顾土室以为荣丈夫立志操存没感其情求义若可托谁能抱幽贞穆深嗟叹以为班婕妤所不及也因问其平生制作对曰妾本无才但好读古集尝见谢家姊妹及鲍氏诸女皆善属文私怀景慕帝亦雅好文学时时被命当时薛道衡名高海内妾每见其文心颇鄙之向者情发于中但直叙事耳何足称赞穆曰县主才自天授乃邺中七子之流道衡安足比拟穆遂赋诗以答之曰皇天昔降祸隋室如缀旒患难在双阙干戈连九州岛出门皆凶坚所向多逆谋白日忽然暮颓波不可收望夷既结衅宗社亦贻羞温室兵始合宫闱血已流悯哉吹箫子悲啼下凤楼霜刃徒见逼玉笄不可求罗襦遗侍者粉黛成仇雠邦国已沦覆余生誓不留英英将军祖独以社稷忧丹血溅黼扆丰肌染戈矛今来见禾黍尽日悲宗周玉树深寂寞泉台千万秋感兹一顾重愿以死节酬幽显傥不昧终焉契绸缪县主吟讽数四悲不自胜者久之逡巡青衣数人皆将乐器而有一人前白县主曰言及旧事但恐使人悲感且独孤郎新至岂可终夜啼泣相对乎某请充使召来家娘子相伴县主许之既而谓穆曰此大将军来护儿歌人亦当时遇害近在于此俄顷即至甚有姿色陪言笑因作乐纵饮甚欢来氏歌数曲穆唯记其一曰平阳县中树久作广陵尘不意何郎至黄泉重见春良久曰妾与县主居此二百余年岂期今日忽有嘉礼县主曰本以独孤公忠烈之家愿一相见欲豁幽愤耳岂可以尘土之质厚诬君子穆因吟县主诗落句云求义若可托谁能抱幽贞县主微笑曰亦大强记穆因以歌讽之曰金闺久无主罗袂坐生尘愿作吹箫伴同为骑凤人县主亦以歌答曰朱轩下长路青草启孤坟犹胜阳台上空看朝暮云来氏曰曩者萧皇后欲以县主配后兄子正见江都之乱其事遂寝独孤冠冕盛族忠烈之家今日相对正为嘉偶穆问县主所封何邑县主曰儿以仁寿四年生于京师时驾幸仁寿宫因名寿儿明年太子即位封清河县主上幸江都宫徙封临淄县主特为皇后所爱常在宫内来曰夜已深矣独孤郎宜早成礼某当奉候于东合俟晓拜贺于是羣婢戏谑皆若人间之仪既入卧内但其气奄然其身颇冷顷之泣谓穆曰殂谢之人久为尘灰幸将奉事巾栉死且不朽于是复召来氏饮燕如初因问穆曰承君今适江都何日当回有以奉托可乎穆曰死且不顾其它何有不可乎县主曰帝既改塟妾独居此今为恶王墓所扰欲聘妾为姬妾以帝王之家义不为凶鬼所辱本愿相见正为此耳君将适江南路出其墓下以妾之故必为其所困道士王善交书符于淮南市能制鬼神君若求之即免矣又曰妾居此亦终不安君江南回日能挈我俱去置我洛阳北坂上得与君相近永有依托生成之惠也穆皆许诺曰迁塟之礼乃穆家事矣酒酣倚穆而歌曰露草芊芊颓茔未迁自我居此于今几年与君先祖畴昔恩波死生契阔忽此相过谁谓佳期寻当别离俟君之北携手同归因下泪沾襟来氏亦泣语穆曰独孤郎勿负县主厚意穆因以歌答曰伊彼维扬在天一方驱马悠悠忽来异乡情通幽显获此相见义感畴昔言存缱绻清江桂舟可以遨游惟子之故不遑淹留县主泣谢穆曰一辱佳贶永以为好须臾天将明县主涕泣穆亦相对而泣凡在坐者皆与辞诀既出门回顾无所见地平坦亦无坟墓之迹穆亦恍忽良久乃定因徙栁树一株以志之家人索穆颇甚急后数日穆乃入淮南市果遇王善交于市遂求一符既至恶王墓下为旋风所扑三四穆因出符示之乃止先是穆颇不信鬼神之事及县主言无不明晓穆乃深叹讶亦私为所亲者言之次年正月自江南回发其地数尺得骸骨一具以衣衾敛之穆以其死时草草塟必有阙既至洛阳大具威仪亲为祝文以祭之塟于安善门外其夜独宿于村墅县主复至谓穆曰迁神之徳万古不忘幽滞之人分不及此者久矣幸君惠存旧好使我永得安宅道途之间所不奉见者以君见我腐秽恐致嫌恶耳穆覩其车轝导从悉光赫于当时县主亦指之曰此皆君之赐也岁至己夘当遂相见其夕因宿穆所至明乃去穆既为数千里迁塟复昌言其事凡穆之故旧亲戚无不毕知贞元十五年岁在己夘穆晨起将出忽见数人至其家谓穆曰县主有命穆曰岂相见之期至耶于其夕暴亡遂合塟于杨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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