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初上，夜市热闹得很，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无一不点缀着皇城的夜晚。
一辆马车停在了荣记糕点铺子前。
赶车的是一个小伙计，他跳下马车，绕到车后，掀开帘子。
一袭青色的衣袍在夜灯下，如一棵墨染的翠竹晕染了一色的清凉。
“掌柜的，这家就是京城有名的荣记糕点店。”
小伙计在前面引路，赵明瑄抬头看了看门上的匾额，微微点了点头。
赵明瑄隐去温润的玉面上淡淡的愁绪，指着店老板手里还在炒着的栗子，“老板，来两份糖炒栗子。”
老板答应一声，“先生，您稍等一下，我这锅栗子还得炒一会儿。”
看样子是生意太好了，才出锅的栗子就被人一抢而空，店老板只得抓紧时间继续炒一锅。
赵明瑄将钱给了自己伙计，“阿顺，你在这等着，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到马车上等了。”
阿顺连连应诺，看着自家的掌柜背影，不禁也轻叹一声。
赵明瑄沉沉地走到马车前，正要进去，一掀帘子，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了一道梦中的倩影。
他猛地抬头，望向街对面。
夜市来来往往的人群挡住了他的眼帘，街道上，没有探寻到刚刚那一抹亮丽。
莫非是自己看花了眼？
赵明瑄原本空洞的心越发寂寥。
一年多了，那个月夜下的倩影一直在他脑海里萦绕。
去年进京献药，他都希望能再次在皇宫里遇到她，听她甜甜糯糯的声音，看她琉璃一样的眼睛。
然而，今天却是他最后一次入宫献药，只怕，再没有机缘与她在人世重逢。
心中一阵怅然，墨玉的眼眸逐渐深沉。
白日入宫时，他已经对皇上禀明了心迹，家父突然离世，而他自认为练丹的技术没有父亲的纯青，所以，他不会再炼长生丹了。
太武帝虽然有所惋惜，却也尊重他的决定，只是希望，日后他还能再为皇家效力。
赵明瑄不置可否，只淡淡躬身离去。
其实，他自己很清楚，不是自己炼丹技术不好，而是，他不愿再独自一人上京，每次站在皇宫的大殿上，他就会想起自己的父亲。
他怕自己会在大殿上落泪，会失仪。
家中巨大的变故，让他怀着对父亲深深的愧疚，这一年来，他接掌药堂，低调做人，只想逝者安然，生者无悲。
而这些，不过都是自己的救赎，上苍会不会原谅他，他也无渴求，反正，心死之人，何须这些虚浮。
那边，小揽搀着钟慕慕的胳膊，主仆二人正缓缓行进在繁华的大街上。
美丽的面容，总是引起路人的回头翘望，钟慕慕却一心寻找着那熟高大悉的身影。
她侧脸斜抬眸，牌楼上，珠帘正卷，探出一个个珠红玉翠，勾魂粉面。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青楼？
钟慕慕心中暗自叹息，都说男人三妻四妾，而这些青楼女子，又何尝不是五姘六夫。
那拓跋晰呢，当真会和她成为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携手到老的夫妻？
小揽用手挡在前面，尽力拉着钟慕慕避开人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