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甜按了一遍门铃之后停了两分钟,发现毫无动静之后继续按了两遍。
这个点儿正是晚饭时间,她想室友会不会是在做饭?没有听到也很正常。
于是她每间隔两分钟按一次,足足按了十五分钟的门铃,才终于有人应声。
“是新室友嘛?”那头有个女生笑着通过对讲器腻声问道,听这说话方式,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对,是我。”甘甜甜嘴唇凑近门铃,礼貌道,“您好。”
“你好,你稍等撒,我给你开门。”
小姑娘话音未落,门锁“吭”一声弹开,甘甜甜随手推门,嗯?她推了两下没推开,木头门委实挺厚重。
甘甜甜侧身将门板顶开一个够她通行的宽度,挤了进去。
转轴发出“吱”一声令人牙酸的动静后,“哐当”一声在她身后自动合上,回声在安静的街道上尤显突兀。
门后是十来米长的没有灯光的走道,走道穹顶很高,尽头是一小片撒满微弱夕阳的空地,上面摆放着几个只剩枯枝败叶的花盆,空地两旁是一左一右两条旋转向上的楼梯。
甘甜甜摸着黑从走道里出来,站在空地上借着光抬头往上望,想借此确定哪条楼梯是能够通往三层的。
结果,她望见了一颗头,从顶楼最左边的窗户里伸了出来。
她的室友挥手冲她示意,贴心地说:“从那边的楼梯上来,我给你开门!”
甘甜甜点头,顺着左边的楼梯爬上去。
那条楼梯一路从地面通往三楼,长得有点儿让人不太能接受,此时还好,天色不算太晚,若是大半夜,又没有灯,只就这一缕星辉,爬这扶手锈蚀、阶面狭窄的石阶,心情还真是够唱完一首《忐忑》的。
甘甜甜爬到顶层,循着通道往前走,她室友已经将门打开候着她了。
“我叫毛佳佳。”室友热情地伸手给她,自我介绍。
“甘甜甜。”甘甜甜笑着与她握手,“好巧,我们俩的名字,都是ABB的形式。”
“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啊。”毛佳佳招呼她进房里,“你的行李呢?用不用我帮你拿?”
“不——”甘甜甜从她身侧进来,顿时被眼前景色惊呆了,她僵着一双腿大张着嘴,站在玄关踟蹰不前。
毛佳佳将吱嘎作响的铁门带上,又拿钥匙从里面将门反锁了三道,这才转身对她说:“走啊,玄关往前左边是厨房,右边是客厅,尽头是厕所。厕所左边的房间就是你的卧室,右边是我的。”
甘甜甜囧囧有神地指着铺满了玄关地面的各种杂物,疑惑地问她说:“你这是准备搬家?还是在大扫除?”
这摆了一地的垃圾,让她怎么下脚?
“啊?啊!我忘了!”毛佳佳从她身后挤过去,抬脚把垃圾一律朝右拨,一路拨到厕所门前,“叮铃哐啷”一阵响后,也给甘甜甜算是清出了一条踮脚能通行的路。
毛佳佳站在厕所门前,招呼她说:“行了,你过来吧。”
甘甜甜:“……。”
甘甜甜脑门滑下豆大一颗汗珠。
“毛佳佳,”甘甜甜站在原地并不动,她抿了抿唇盯着在灯管照射下,她脚前闪烁着七彩光辉的油渍与暗红的酒水,外加隐隐约约可分辨出的红烧牛肉泡面的味儿,甘体昂沉声道,“我得先确定一件事儿,你的卫生,一向这么糟糕么?”
法医虽然跟医生就差一个字,不过在某些方面上,他们的特点很是相似,比如说——洁癖,好在甘甜甜的洁癖程度在正常人可接受范围内。
毛佳佳站在走道的另一头,闻言迅速摇头否认:“没有啊,不是啦,你不要误会,我很爱干净的。”
甘甜甜投向她的眼神并不信服。
毛佳佳是个看起来长相颇为甜美的女孩儿,细眉大眼高鼻梁,当得起一句肤白貌美,个子比甘甜甜还要高一点儿,穿着纯色的家居服,顶着一个包子头,显得又乖巧又清纯。
但这些,都不是能够判断一个人,生活习惯是否良好的标准。
“这些都是我前室友留下的。住在你房间的那个女孩儿,前两天搬走前留下这么一地垃圾。我今天啊就先你一步从国内回来,”毛佳佳委屈地拿手搓着家居服的衣角,解释道,“回来就一直在打扫卫生。”
好吧,只要不是她室友邋遢就行,甘甜甜瞬间松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下来:“不好意思,等下我帮你一起打扫吧。”
毛佳佳也不计较,笑着摇头:“你快休息倒时差吧,我自己来就好,不行明天再继续呗。”
甘甜甜纠结地瞥了一眼那满地狼藉,无奈地点了点头。
她踮着脚,避着油光往前走,拎着她的包直接进了她大敞房门的卧室。她本身已经做好了,上个房客将卧室也是弄得一团糟的心理准备,结果却出乎她意料,卧室相当得干净。
但是条件……却是跟这栋老楼的外观一样——简陋到了可以去拍贫困视频的地步。
昏黄古旧的老式吊灯,奶白色的墙皮受潮脱落,吊顶上成片成片的霉斑青苔,还有可以直接放进博物馆的破旧家具。
卧房也并不大,将将能放下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大衣柜,仅此而已。
甘甜甜把挎包跟背包卸下来,随手扔在枣红色的古旧木桌上,她坐进垫着座垫的摇摇晃晃的椅子里,呲牙咧嘴地伸手揉着酸疼的肩头。
“你其他的行李呢?”毛佳佳站在她门前,诧异道,“是在楼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