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大教堂钟楼敲响了整点的钟声,叮叮当当奏出简单的曲调,时光似乎转眼便倒退了数千年的光阴。
甘甜甜不由侧耳倾听,一双眼珠上下左右地转,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新鲜,包括在凹凸不平的砖地上,骑自行车颠得犹如触电的少年;橱窗里细长腿造型诡异的模特;穿长款敞怀风衣打领带叼雪茄的大叔。
这座城市太静,静得除了钟声,清脆的车铃声,脚步声,就是——嗯?刺耳的警笛?!
那道不和谐的尖锐警报声由远及近,“刺啦”一声急停在了前面不远处。
甘甜甜诧异地将视线投向前方街道,街角的几家商铺里有人闻声跑了出来,站在街头踮着脚往外张望。
甘甜甜出国之前,中介一再保证,摩德纳是座多欢乐少犯罪,适合安居乐业与学习旅游的富有城市。因为这座城市有着严格的法律,以及一座神秘而古老的军校压阵。
她初来乍到就被抢,碍着犯事儿人员是其他种族,这也就不说什么了。可这相隔半天不到,又闻响彻云霄的警笛又怎么解释?
“这儿……。”甘甜甜忍不住转头疑惑地问蔡茵,“犯罪频率总这么高?”
“没有啊,”蔡茵莫名其妙,“摩德纳治安很好的呀。”
甘甜甜露出不信服的表情,蔡茵顿时升起一种她应该与这座城荣辱与共的心理,她脸“唰”一下拉得老长,迈着小外八一声不吭就往前面跑。
甘甜甜在她身后顿时啼笑皆非,耐着性子跟在她后面。
待她们赶到街道尽头,才发现这条小路连着的另外一条较为宽敞的机动车道两侧,已经被摆上了拦路牌,一辆闪着红灯的警车停在一旁。
来往车辆被一名背对着她们穿着短袖制服的巡警,打着手势要求它们掉头绕道行驶。
路旁站了不少意大利人,在刺耳的警笛声中,时不时与身旁的人低头窃窃私语,面色遗憾。
甘甜甜还没走到人群前,远远隔着高挑的意大利人肩膀间的缝隙,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身材修长,却细瘦的巡警是谁。
她登时就想掉头走人,脚步还没错开,就被已经火速挤进人群又挤出来的蔡茵出言挖苦:“赖好职业名称里还带着个医呢。果然,跟死人打交道的,就是没跟活人打交道的有同情心。”
这特么什么意思?
甘甜甜低头冷冷斜了她一眼,蔡茵噤声瘪嘴,鼓起勇气讽刺地哼了一声。
甘甜甜跟她处了一个小时,已经大致能摸清这人的脾性,简而言之就是个自卑心强到自尊心爆表的公主病患者,高傲不屑讽刺挖苦,她也就会这么几招来刷优越感。
甘甜甜也懒得与她搭话,乏味地打了个哈欠,却转念一琢磨,这是有人在路上伤着了?
于是她泪眼婆娑地眨了眨眼睫,错身从人群中挤出去,却发现原来是一条小狼犬被碾伤了腿脚,躺在石砖路上不住低声哀嚎。
小狗脖子上挂着个吊牌,它时不时把头抬起来,瞪大眼睛在人群中瞧两眼,然后再呜呜叫着趴回去,脑袋贴着地面,湿漉漉的眼睛里,透出股可怜又无助的神情。
它身后拖着一条歪歪斜斜的血痕,受伤的那条腿已经折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弗兰科还在指挥交通,警车后门这时突然打开,先是一双穿着皮鞋的脚踩在了地上,然后一个身量颇高的男人从车厢内钻了出来。
那人上半身穿着修身的白衬衫黑马甲,没打领带,衬衣领口被他随意敞开,一边竖着一边趴着,头发还有点儿翘,随性中透出股性感,像是个还没睡醒就被拎起来走台的男模。
甘甜甜默默在心里给他估算出了一组数据后,不由在心里吹了个口哨:长腿细腰宽肩,头骨小巧精致。这人原来不止是五官,连带着身材,也是完美的黄金分割比。
那人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头顶的发型乱得很潮,金栗色的头发在西斜的夕阳下,仿佛有细小的光点在发梢上跳跃。
他迈开一双长腿走到街心,蹲在小狼犬身前,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它的脑袋,小狗不由抖了抖耳朵,神色怏怏。
他抬头皱眉,仔细瞧了瞧路面上的血迹,又伸手凭空比划了比划,转头对弗兰科说了句意大利语,背对着他的小巡警应声回了他一句。
“请问,他们在说什么?”甘甜甜用英语礼貌地询问身旁的一名意大利少年,少年睁着一双蓝眸,诧异地瞅了她一眼,低声对她解释说:“那位先生在问巡警,宠物医院的救护车什么时候到。还有,他怀疑碾伤小狗的司机违规驾驶。”
生长于大天朝的甘甜甜大开眼界:“如果这辆车的车主的确违规,会因此获罪么?以伤害一条狗的罪名?”
“那当然,如果这位司机,确实因为违规驾驶碾伤小狗,又肇事潜逃,是要吊销驾驶执照,甚至需要受到法律制裁的。”少年莫名其妙地瞅着甘甜甜,质疑道,“狗与人,没有差别的吧?难道在你的国家不是这样?”
甘甜甜心虚地耸了耸肩,那位少年锲而不舍地追问道:“这位小姐,您是韩国人还是日本人?在您的国家,难道不是这样么?”
甘甜甜欲言又止,她左右为难地仰头,对上少年一双湛蓝地满盛求知欲的认真眼神,竟然无言以对。
于是,她决定用行动挽回祖国的声誉,亲自证明给他看——其实我们国家,跟你们……嗯……态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