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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兄弟偶遇

彭城寺坐落在建康,是梁武帝时期香火鼎盛之寺院,其中最有名的大德是宝琼,慧旷与他学过法,因而尊之为老师。

公元560年,22岁的智顗,在26岁的慧旷介绍之下,认识了知天命的宝琼。

慧旷是到彭城寺讲学,完毕之后,在宝琼的禅房,宝琼向他俩讲了梁武帝信从佛教的行为。

宝琼问智顗最近在学习什么。

智顗却说一直在学习《法华经》,除此外再没有进行别的修行方式。

宝琼连连摇头,说修习忏法是大乘修行中不可或缺的行仪,也便是在此,智顗第二次听说了修习忏法的行法。

宝琼说到梁武帝曾制忏二部,一名《六根大忏》(今不传),是梁武帝自己亲行的,文中有云:“万方有罪,在予一人”;一名《六道慈忏》,乃是岁中诸寺所行,即今所谓《慈悲道场忏法》,又简称(粱皇忏)。梁陈之际,忏法繁兴,据《广弘明集》卷三十六所载,有涅槃忏、六根忏、摩诃般若忏、金刚般若忏、胜天王般若忏、妙法莲华经忏、金光明忏、大通方广忏、虚空藏菩萨忏、方等陀罗尼斋忏、药师斋忏等。(资料来源:慧海佛教资料库,作者:周叔迦)

在律法方面,慧旷足以教导智顗,但智顗想要更了解禅宗,这便是慧旷无法教导的了。

禅宗奉行的是非常严格的头陀行戒。由于禅宗以大迦叶的传人自居,因此长期以来奉行由大迦叶创立的头陀行,不入市井,不近官府,优游林下,坐禅净心。头陀行戒体现了禅宗的独立精神,不愿受制于官府,不愿受染于世俗,卓然自在,有利于保持佛教的纯粹性。头陀行还体现了自由自在的风格,不受外境左右,不受己欲缠绕,依法乞食,心无拣择,“住无再宿”,不滞一地。

初学坐禅时,于一静处,直观身心,四大五阴,眼耳鼻舌身意,及贪瞋痴,若善若恶,若怨若亲,若凡若圣,及至一切诸法,应当观察,从本以来空寂,不生不灭,平等无二。从本以来,本无所有,究竟寂灭。从本以来,清净解脱。不问昼夜,行住坐卧,常作此观。即知自身犹如水中月,如镜中像,如热时炎,如空谷响。若言是有,处处求之不可见;若言是无,了了恒在眼前。诸佛法身,皆亦如是。即知自身,从无量劫来,毕竟未曾生,从今已去,亦毕竟无人死。若能常作如是观者,即是真实忏悔,千劫万劫,极重恶业,即自消灭。唯除疑惑,不能生信,此人不能悟入。

这是对实相观的进一步深入,也可称作法身观。通过实相观与法身观,得知诸法空寂,身本清净,无有生灭,亦无去来,自可了知生死。得如是观,无生无灭,即无业惑轮转等生灭法,自然消诸恶业,悟入大道。(资料来源:禅宗的戒律及其意义,作者:徐文明)

几人侃侃而谈,相互交流着修行的方式与方法,论到禅宗,其修行的方式太过枯燥而显得寂寥,因而被很多修行者们放弃不修,认为其行为不如出门去助人做件好事,或者弘扬佛教理论。

三人聊到尽兴处,宝琼命人去取来饮茶的器皿,话题又转移到茶道,如此一来聊到很晚。

慧旷与智顗在宝琼处用了晚饭,这才得以聊完,回到休息处。智顗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认为禅宗看似苦,实则有其具体的存在意义,静坐可使人安神,又有何不可修行。

于是盘腿而坐,合起双眼,心中念起法华经来。

到了很晚,古道从外与彭城寺的小沙弥们聊完天才回禅房,见师兄端坐床上,不言不语,又觉得自己深夜才归,实在不好意思,便和智顗道了句对不起,哪知智顗双耳不闻,岿然不动,稳如座钟,古道这才小心翼翼上前喊了句“师兄”。

智顗依然不见动静,按古道看来,觉得智顗肯定是睡着了,自己庆幸了一下,赶紧去睡了。

却说智顗第二日醒来,只觉腹中空荡荡,十分饥饿,脑子十分清醒,双腿却有点酸麻,但稍微伸曲几次不觉得有什么不便,于是起身去开了门,古道在床上翻了个身,嘴上说着“好吃,好吃”的梦话。

一道清风扑面而来,智顗又觉神清气爽,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那些平时想不开的郁结之处,竟然全部开了窍,好像一个晚上,他与之前的自己再也不一样了。

智顗想到这个问题,联想到昨日的修禅之行为,于是想立马告知师父慧旷,却得知慧旷已经先一步离开,回大贤山去了。

智顗和古道吃了早饭,向大德、宝琼法师告别后,两人这才不紧不慢的赶回大贤山。途中经过建康城时,遇见一位年轻壮士被一队官军押走,身边几位老少妇女掩面哭泣。队伍后面还跟着四五个身着比丘服的和尚,个个面容惨淡无色。

智顗觉得事有蹊跷,古道也对眼前这一幕充满好奇。于是,两人遂命车夫将车停在一边,跟随队伍来到官衙门口。守门的官军以为他俩跟后面队伍里的那些和尚是一起的,没加阻拦便放他俩进去了。

年轻壮士仍不服气的模样,直到被人强摁跪地,京官老爷一个惊堂木,惊得满堂立即正襟危坐,和尚按律不须向俗家人下跪,于是纷纷合掌立在了一边。

京官旁边有书记官开始讲述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原来是城中一个小寺院的住持坐化了,后来僧侣们在收拾其物品时发现了大量的银钱,几位管事的商量着这笔银钱拿来修缮寺院,归僧侣们共同所有,后来这事不知道怎么传到住持没出家时的儿子耳里,这儿子是当地有名的地痞无赖,找上寺院,说住持是他爹,他爹的钱理应由他这个儿子继承,寺院说住持出家多年,不见你这个儿子尽孝道,也没给他一分钱,自然不能说给你就给你。

住持儿子一听冒了火,知道银钱是要不回了,于是,带着几个人在深夜放火将寺院烧了一半,结果被抓住送到官府。

智顗在听得直摇头,古道则摸着光溜脑袋,也不知道这事如何解决才好。

住持儿子肯定是免不了牢狱之灾的,可那数量不小的银钱却仍然是个分歧。

只见那年轻壮士一脸憔悴,已然妥协,低头嚎哭道:“官老爷啊,我的青天大老爷,草民知道错了,可草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幼儿,家中还有糟糠之妻需要赡养,我蹲了大牢不碍事,可老爷你一定要判清楚那笔钱啊,我娘和孩子还等着拿钱买米下锅呢!”

堂上审官一拍惊堂木,怒斥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放火的时候可曾想过寺院之中还有熟睡的数十名僧人。你需要生活,他们的家人就不需要赡养了吗?”

那年轻人抬眼看了一眼县太爷,脸上根本没有流下一滴泪水,想是假装成分居多。一边一老一少妇同样哭得假仁假义,仿佛要不到钱便不甘心。

智顗实在忍不住,出列说道:“僧侣是没有属于个人的财物的,其所得的收入及物品,来自信众,因而属于整个寺院,出家人遁入空门之日起便与世俗脱离了干系,空门空门,即是不再与谁具备亲缘。”

又指着地上跪着的年轻人说道:“若那位住持与我是什么关系,与他便是什么关系,若住持的钱需要分出来,那请问老爷,是否能分贫僧一点路费。”

智顗笑着,声音不急不缓,却如雷贯耳,深深流入在场的每个人的心中。

衙门外一群民众早已挤成一堆,其中一人喊道:“就是,分给他,我们也要我们也要。”

审官是个聪明人,别人都能听出来的道理,他哪有听不出来的,遂摸着胡子,对堂下站立之人假怒道:“你是何人?可是宝光寺的僧人?报上名来。”

还未等智顗答话,古道从边上跑出来说道:“我们乃是大贤山慧旷法师门下弟子,他叫智顗,我叫古道。”

那审官不管后面名字,听闻大贤山慧旷之名,先是惊得站立而起,后又觉得失态,遂慢慢坐下故作镇静地说道:“原来是大贤山来的高僧,汝等师父慧旷是否在此?”

智顗见他如此问话,猜到他或许认识慧旷,便恭敬回答道:“师父已经回大贤山了。”

突然,堂外人群中一道洪亮的声音喊道:“王道。”

王道是智顗出家前的俗名,是家中人对他的称呼,德安是其字。一声“王道”之后,又是一声:“德安,可真的是你么?”

审官大声问过去:“何人在此喧哗?”

问话间,那人已进了大堂。他穿着朝服,看模样,怕是才早朝返家,他自报家门道:“我乃梁晋安王身边的中兵参军陈铖,刚才若有冒犯,请多包涵。”

智顗仔细一看,来人正是哥哥陈铖。

堂上审官立马站起,急忙喊人赐座。陈铖以礼相推,拉着智顗就向外走去,古道紧跟在后离开了朝堂。

出了衙门,陈铖拉着智顗朝自己马车走去,兄弟相见分外喜悦,他说:“我打算看看审案,却没想到这么巧遇上了你。走,跟我回家去,你嫂嫂如今有孕在身,又要给你添一个侄儿了。”

嘴上说着,智顗实在不知如何推脱才好,轻声喊了声:“施主,暂且停下。”

牵着他手的陈铖一顿,停住脚步回身问道:“什么,你刚才喊我什么?”

智顗立掌闭目:“阿弥陀佛,施主勿怪。”

陈铖只觉天旋地转,这下,是彻底死了一条寻回弟弟的心了罢!

陈铖还在愣神,智顗说道:“我还好,如今正在衡州大贤山学习。”

陈铖松了手,一别几年,再相见,竟分外生疏,这到底是为何呢?

陈铖又问:“你这是何苦?”

智顗回道:“我并不觉得苦,相反,乐在其中。”

陈铖又问:“吃的可好?穿的可好?”

智顗道:“出家人,温暖即可,哥哥多年未见,倒是神清气爽不少。”

陈铖却不作回应,只问:“你说你现在的师父是慧旷?我两年前去果愿寺,说你早不在那了,本想打听你去向,好劝你回家,谁知道,我也没有时间。”

从陈铖的眼里,先是瞧见惊喜的眼光,遂又是自惭自己没能坚持去寻找弟弟。

智顗道:“时间不早,施主的马夫像是要等得着急了,还是早些回家吧!”

陈铖知他再不想与他多话,初次见面这般态度,已然没有了亲缘关系。

智顗见陈铖又不说话,只是叹息了一声,就在陈铖将要踏进车中时,智顗喊了句:“哥哥!”

陈铖又一次愣住,待回转时,见智顗已经转身要离去。

路上,小和尚问智顗:“你不是说出家人出了家就没有亲人了吗?那你刚才喊哥哥,是不是承认你自己是有家人的?”

智顗回头看小和尚时,看见哥哥陈铖还在那里目送着自己,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小和尚是好,但在他心里,分得清便分,分不清也不会混淆。

这之后,陈铖与智顗有过几次通信,那更是后话了。

智顗和古道取水路匆匆赶回大贤山,刚进寺院,便听闻戒律院要处置慧旷法师,至于到底何事,智顗大约知道了一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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