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上路,过了一个街口,家香楼的大招牌摇摇在望,这一路过去都是吃饭娱乐之地,青楼生意也是红火,沿街传来丝竹管弦,猜拳赌酒之声。
一行人踏入家香楼,才上得二楼寇仲和徐子陵同时色变,武潇奇怪的望向他们视线所落之处。
整个二楼大堂闹哄哄的挤满了各式人等。只有靠窗正中的那张大桌坐着一位身型雄伟,气势迫人的年轻大汉,看着这人的身形,武潇总有种熟悉的感觉,半晌才想起,这人不就是和欧阳希夷一战的跋锋寒。
武潇有些明了两人为何看到跋锋寒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之前在牧场喝酒的那一晚,寇仲和徐子陵讲过了他们和跋锋寒的恩怨。正要低声询问,便被两人拉着往里走。
好巧不巧骆方订的位置真好喝跋锋寒隔邻一桌,寇仲和徐子陵拉着武潇坐在了背对跋锋寒位置的一面。
武潇知道这样近的距离在怎么低声交谈都逃不出高手有心留意。也就闭口不谈,悄悄打量着跋锋寒。
跋锋寒桌前放着一壶酒,几碟小菜,但看去那些菜显然全未动过,只在自斟自饮,剑放在桌边,却不见他的佩刀,一派悠闲自得的高手风范。
不过武潇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装B,特别是商秀珣俯前少许,往跋锋寒瞧过去,秀眸射出动容之色,显然是被跋锋寒装B气质吸引时,武潇更是不屑的撇了撇嘴:切!装B谁不会。
蓦地街上有人大声喝道“跋锋寒下来受死!”
武潇顿时暗乐:哈!谁这么给面子,可要争气些,好好教训一下这牛气哄哄的风湿寒。
整个酒楼逐渐静了下来,不时有“又来了呢!”“有热闹看了”诸如此类的大呼小叫此起彼落,到最后静至落针可闻。
武潇也是好奇往楼下瞧去,只见楼下对街处,高高矮矮的站了四个人,个个目露凶光,兵器在手,向坐在楼上的跋锋寒叫阵。
商秀珣等无不动容。
跋锋寒这来自西域的高手,这两年来不断挑战各地名家高手,土豪恶霸,未尝一败。与寇仲、徐子陵、侯希白、杨虚彦等被誉为当今年青一辈最出类拔萃的高手,
在武林人士的眼中,寇仲和徐子陵自成功刺杀任少名后,声望勉强追上其他三人,但却要加起来作数,不像其他三人般能独挡一面的高手。
虽然武潇也有过一些战绩,但不是上不得台面,就是不传于江湖之中,只是凭着和寇仲徐子陵一起上了蒲山公令才有些名声。或许等他独斗四大寇的战绩传出去,武林人士会发现原来还有他这一年轻后辈!
那叫阵的四人都是以黑衣劲装,年纪介乎三十至四十只见,高个子手提双钩,另三人均是用到,面容凶悍,使人感到均非善类。
只是武潇却是一阵灰心,但看气势这四人就输给了跋锋寒,就别指望他们教训跋锋寒了。武潇侧头低声想骆方问道“你知道这几人是什么人吗?”
骆方低声道“看到他们襟头绣的梅花标志吗?这四个是梅花门的头领,与老大古乐并称梅花五恶,手下有百多儿郎,专门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不知是否老大给宰了,现在前来寻仇!”
武潇‘噢!’了一声,便不在抱希望,这种连名都没听过的人,怎么可能是风湿寒的对手,遂静静观望。
这时高个子大喝道“跋小贼你给我滚下来,大哥的血债,须你的鲜血来偿还。”
武潇和寇仲一起向骆方竖起了拇指,赞他一猜就中,骆方也是有些受用,没想到自己还真的猜中了!
跋锋寒好整以暇的提壶注酒,眼都不望向梅花五恶剩下来的那四恶,微笑道“你们凭什么资格要我滚下来,你们老大不用三招就给我收拾了,你们能捱一招已会令我很感意外。”
像是知道商秀珣正凝神瞧着他般,别过头来,举杯微笑向他致敬。
商秀珣有点不自然的避开他的目光。
一声暴喝,其中一恶斜冲而起,便要扑上楼上来。
跋锋寒冷哼一声,目光仍是凝注在商秀珣侧脸的轮廓,持杯的左手迅快无比的动了一动,杯内的酒化作酒箭,快如闪电的朝跃上楼来的敌人疾射而去。
那人脚刚离地,喝声未止时,酒箭准确无误的刺入他口中。
那人全身剧震,眼耳口鼻全喷出鲜血,张大着口往后抛跌,当场毙命。
整个二楼的人都站了起来,哄动如雷。
飞马牧场诸人亦无不震动。只有武潇不屑的撇了撇嘴,寇仲和徐子陵若无其事的举杯喝茶。
其他三恶大惊失色,凶焰全消,抬起死者的尸身,立即抱头鼠窜,惹来楼上街外观者发出嘲弄的哄笑声。
跋锋寒像做了最微不足道的事般,微微扫了一眼寇仲、徐子陵三人,继续喝酒,不一会酒楼又回复前状,像刚才街上两帮人马恶斗后般,就若从没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寇仲和徐子陵见他没看出端疑,也不去管他,酒菜来后便开怀大吃。反倒是一向嗜吃的商秀珣吃了两片黄鱼便停了筷箸。
商鹏和商鹤两个老家伙则不时朝跋锋寒打量。
忽地一把声音在登楼处响起道“我要那两张台子!”
伙计的声音愕然道“但客人还为走呢!”
寇仲和徐子陵骇然互望,心知不妥,皆因认得这正是曲傲大弟子长叔谋可恶的声音。
今趟他肯定是冲着商秀珣等人而来的。
飞马牧场一众人等显然亦知道长叔谋是谁,除了商秀珣和鹏鹤两个老家伙外,都是露出紧张戒备的神色。
武潇观察着鱼贯而上的众人,向寇仲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寇仲低声道“是铁勒人,当先那个三十多岁的帅哥是曲傲的大弟子长叔谋,那个穿青衣的是三徒弟庚哥呼儿!那个美女花翎子也是曲傲的徒弟。”
此时十多人走到了寇仲他们邻桌,寇仲所说的那个花领子出声叱道“这两张台子我们征用了,快走!”正好将跋锋寒也算了进去。
跋锋寒像是醒了过来般,哈哈笑道“曲傲教出来的徒弟,都是这么横行霸道吗?”
隔壁两桌的客人听到征用台子的竟是曲傲的徒弟,而另一人也是不好惹的跋锋寒,左右看了一下,怕会殃及池鱼,连忙驯如羔羊的仓皇逃命。
花翎子正想训斥跋锋寒,却被长叔谋伸手拦下,狠眼看了跋锋寒也只好作吧!
长叔谋来到武潇身后的一桌,背窗而坐,其他他带来的高手也是纷纷入座,刚好也是二十人,庚哥呼儿和花翎子分坐长叔谋左右。
长叔谋瞧着伙计手震脚颤的为他们清理收拾桌上留下来的残羹饭菜,平静地道“我长叔谋在敝国时早听过跋兄大名,心生向慕,恨不得能有机会请教高明,未知跋兄这两天可有空闲,那大家就拣个时间地点亲热一下可否?”
跋锋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手掷在他和长叔谋间的地上。
“当啷!”
瓷杯破碎,洒满地上。
此时寇仲和徐子陵也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跋锋寒。武潇却心里鄙视道:还真爱出风头!
跋锋寒淡然自若道“择日不如撞日,我明天便要离城,就让我跋锋寒瞧瞧长叔兄得了曲傲多少成真传!”
全场人的目光都汇集投射到长叔谋身上,看他如何反应。
庚哥呼儿和花翎子勃然色变,正要发难,长叔谋挥手阻止,发出一阵声震屋瓦的长笑声。
楼内识货者无不动容,听出他的笑声高而不亢,却能令人耳鼓生痛,显示出内外功均到了化境。
笑声倏止。
长叔谋身上白衣无风自动,登时生出一股凛冽杀气,漂亮的脸容却泛起温柔的笑意,摇头叹道“真是痛快,不过我现在身有要事,跋兄可否稍待一时。”
武潇不由得又在心里鄙视道:又是一个装B的!
接着对在一旁手足无措的伙计喝道“给我依后面那两桌飞马牧场朋友吃的菜,才来两桌,去!”
伙计慌忙而走。
一时间楼里气氛冷然,却没有一个人肯走,都在静候着看热闹。
长叔谋一副吃定他们的态度,必有所恃,说不定楼下楼外尚有埋伏。不过只是长叔谋三师兄妹,本身已拥有强大的实力。
其他十七个铁勒高手,人人神奇内敛,冷静如恒,也是不好惹的人物。
商秀珣知道来着不善,向众人打了个且战且走的手势。
寇仲和徐子陵往街下瞧去,发觉本是人来人往的大道,这时变得静如鬼域,店铺都关上了门,漫无人迹。登时醒悟到,长叔谋对付飞马牧场的行动,是得到钱独关的默许。
武潇干脆也是装了一番,转着手中的茶杯缓缓笑语道“似乎长叔兄是为了我们而来!不若小弟我先和长叔来上一场。”
飞马牧场一众人等也没想到武潇会在这个时候开口,就连寇仲和徐子陵也是讶然的看着武潇。
倒是长叔谋爽朗一笑“阁下面生的很!不知道是飞马牧场里的那一位高手。”
武潇将茶杯中的茶水缓缓倒向右手掌心,以真气冻成冰球,捏在掌心。
看到武潇手里的冰球,长叔谋也是露出肃然的神色,以真气冻住茶水,没有点功力是难以做到,而对方能在倾倒茶水之间就将茶水冻成冰球,显然是精通一门高深的寒属性的功法。江湖上也就宇文阀的玄冰劲能有此威力。
跋锋寒亦是眼里闪过一道精芒。
连飞马牧场的人也是惊骇的看着武潇,虽然他们知道武潇以一己之力,就打杀了两大寇,还废了曹应龙一臂。但毕竟没有亲眼见到。
武潇淡淡瞟了一眼长叔谋说道“小弟只是牧场一名打杂的!名字说出来长叔兄也不会知道!不说也罢!”
其实看到跋锋寒和长叔谋两人在哪装B,武潇早就鄙视的不行,暗道:就你们会装B,我就不会吗?这才有了武潇以无相神功模拟寒冰诀,将茶水冻成冰球震慑众人的一幕。
还好这寒冰诀有秘籍在手,武潇又熟悉无比,这才没当众出丑。捏着冰球武潇也是兴奋不已,小小的不如意便是不能报自己真名。却也无伤大雅。
长叔谋轻笑道“阁下有如此功力会是牧场打杂的?恐怕再坐的没一人会相信,看来阁下也只是藏头露尾的鼠辈罢了!”
武潇也不以为意,笑道“鼠辈虎辈又有什么关系!难道长叔兄怕了我这鼠辈?”
长叔谋哈哈一笑,‘砰!’拍桌而起道“那就领教阁下高招!”说完便跃到一搂大厅,一金一铁两面盾牌也是擒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