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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情深不寿

在一时的静默中,只听得马车出了城门,马车在颠簸的途中,坐在马车里的楚思妍直觉得很累。昨夜一宿都不曾睡的安稳,心里辗转反侧,最后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清醒还是梦中。此刻马车轻伶,就再也忍不住,双眸轻闭,浅浅地睡了过去。萧景荣静静坐在她的身旁,无端也就觉得几分安宁,却是入了朝堂,做了这驸马后,不曾有过的。

约是行了半个多时辰,马车开始速度减缓,最后一顿,停了下来。萧景荣知是马车到了山脚下,接下来要步行一段上山,之后才能到达建在山顶的灵缘寺。只是身旁的楚思妍还未醒来,萧景荣也不忍心叫醒她,于是便先自己掀开帘子下了马车。一下马车,这才发现山下林木葱郁,林中小径幽然蜿蜒,盘旋而上。放眼望去,隐约看见山顶的灵缘寺,隐在浩淼烟波中,清风偶然间拂开云雾,露出优雅红墙琉璃瓦,朱红寺门青石阶。林间洒下的阳光,也是时而厚重,时而轻淡。烟络山林,山沈远照,遥见晨鼓钟暮烛映帘栊,蛩催机杼,共苦晚风更露。直感叹此处真乃是人间少有美境。却不知何时,自己身边已经多了一道倩影。原来楚思妍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也下了马车来,安静的立在自己声旁。轻拢一下被风吹乱的秀发,楚思妍轻唤着萧景荣:“夫君,方才怎么不叫醒我,在看什么。”听到她的声音,萧景荣回过头来,却只是安静的回以微笑,没有正面回答她,隐约听他说了句:“见你这几日疲惫,所以也就没有叫你。好了,上山吧。”

其实……楚思妍正待出声,但眼见萧景荣已经向前走去,她也就不再言语,沿着林中小径,向前走去。驾车的下人却是安顿好了马车,被留在山下。林中静谧,偶尔传来几声鸟鸣,"扑棱棱"的翅膀挥动的声音,却不见鸟儿的身影,只有几片尚未融化的积雪从树上落下。这样的山林景色,从小在宫廷和府第里成长的两人都是不曾见过的,行走之间,脚步也不由轻快许多。只是山风有些寒意,萧景荣觉得露在袖外的双手有些冷,想要伸手去牵身旁的楚思妍。只是一伸手,却感觉什么也没有,空空荡荡的,这一瞬间,萧景荣的心似乎也被掏空了,自己的身边不知何时早已没了楚思妍。究竟是何时楚思妍从自己身边离去,他竟丝毫没有察觉。一时间竟愣在那里,萧景荣不知自己还要不要走下去。山顶的灵缘寺还是隐约可见,好像更加清晰了些,可是只剩了自己孓然一身,他真的不知该怎样到达那座伫立山顶的灵缘寺。落魄的向回走去,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将楚思妍寻回了,只是心中有着一丝希望,或许她只是在原地等自己,只要自己走回去,就能遇见她。

第一次萧景荣觉得自己对楚思妍有了眷恋,发觉到这一点,他顿时觉得心里惆怅了许多。

萧景荣正要转身去找寻她时,背后传来了楚思妍的哽咽声。萧景荣蹙眉,走近了些,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去哪儿了。”

楚思妍闻言,神情倒是缓和了下来,似乎一点也不奇怪萧景荣会这样问他,嗫嚅着低声说出:“方才被眼前的景物所染,一时忘了时间,夫君,这里真是个与世隔绝的好地方,令人神往。”

萧景荣看着眼前明媚的女子,突然有一瞬间萌生了想去照顾她一生的感觉。远处看她的背影单薄而苍凉。凉风穿来,带起阵阵寒意。“妍儿,你若是喜欢,我们以后就常来看看。一来只当是为散心,二来,也是解了我们在尘世的烦忧。可好?”现下天气寒冷,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萧景荣此刻一脸温和。

夫君,你可知,天凉有何可怕,最怕却是她还未来得及与他良辰美景共细赏,人已为他着凉。楚思妍听着萧景荣方才的话语而沉默,所有的不快都随着他一句又一句对过往的描绘里逐渐平息。她知道萧景荣的过往,可他走不出心里的心坎,她只能用时间去感化,于是她只能沉默,唯有沉默。

萧景荣不知的是,楚思妍已经逐渐习惯他在身边的生活,铭记了他的声音,有时候他上朝去了,她便在脑海里描绘他的容颜。细长的美,似笑非笑的凤眼,微微勾起的薄唇,一笑之间,眼中波光粼粼,顾盼生辉。

可当她开始习惯他的时候,他却越来越忙,每天下朝的时间越来越晚,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她开始慌乱,可面上是一点表示都没有。

在那个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的时候,无论心里有多悸动,萧景荣都只是比较淡然的模样,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他的模样终究还是刺痛了她。

哪怕说着不在意,哪怕说抢来便好,只是萧景荣从来都吝啬给予。时间长了,她也开始慌乱,痛苦,害怕。他一次又一次的从她的身边插肩而过,漠视了她全部的期待和心意。楚思妍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想让萧景荣留下,那她便有成百上千的方法。那些方法对付任何人都事半功倍,唯有她的夫君,楚思妍不能用。只因这天下芸芸众生,她只眷恋他一人而已。

以一颗最普通的女子之心,恋慕着一个男子。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夫君,我们快走吧,前面还有好些路呢。楚思妍敛下心思,悄无声息地拉住了萧景荣。

冰凉的手握在一起。楚思妍似是漫不经心,又似是小心翼翼的同萧景荣说着话。

那一瞬间萧景荣神情有些恍惚,但终是没有挣脱出来,他心里感触非凡。轻轻一叹,不禁走上前轻轻地握着她的手向山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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