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纬笑了声,转眼望向小径,那路边栀子花倒是开的好,又香又糯的,倒像是萧纬刚刚登基时候,一团锦簇,可过不了多久,或是突然一阵夜雨,那美景都会被打得零零碎碎。
等近黄昏,萧纬装模作样地赏了寒食给宫里的公子们,自然多多赏了许媛皑,也一并赏了东西给应茗和尹秀靖。随后,便嘻嘻笑着,穿着新做的月白常服,在一人高的落地镜前转了一圈:“好了,出宫罢。”
李常侍满脸的不愿意:“皇上,您怎么能出宫呢。”萧纬瞥了她一眼:“就许你出宫,朕就不能出去。”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万一,”
萧纬摆摆手,袖口那里用暗纹绣了月见花,袖子摆动时,仿若月见在风中摆动。看上去,比之前的那些龙啊什么的,来得柔和得多。
用大衣裳去吓唬人,根本就没什么意思。就好像你官位再高,进了澡堂子还不是一样,细白嫩肉一大块,没什么不同。
“怕什么。朕也不去别的地方,今儿中元,朕一个人在宫里过实在没意思。去寻陈将军一起过。”
李常侍嘀嘀咕咕:“那么多公子,还说一个人。”
萧纬手握扇子,一甩打开扇面,扇了扇,看细发飘起,笑道:“美人易得,知己难求。”
李常侍在萧纬的胁迫下,带着她偷偷摸摸出了宫。除了到北门时,被守卫拦住,需要亮出李常侍的名牌出门,这一路到宫门真是畅通无阻。萧纬皱皱眉,冲李常侍问道:“这一路可真是简单。要是有心人从宫外运人进来,或是从宫里运人出去,岂不是容易的很。”
李常侍哎哎几声,“皇上,您穿得衣裳,还有小人的名贴才能一路无阻。要是换个一般的常侍,黄门,侍卫们还是要查的。”她抬眼见萧纬若有所思,小心翼翼劝道,“皇上,如今四海升平,臣工一心,皇上不用担心这些琐事。等明儿,小人定调换人手,让皇上放心。”
“臣工一心么。呵呵。”萧纬嚼着话音冷笑。看李常侍一脸疑惑,拍拍她的肩膀,“快走快走,等晚了,没赶上陈将军家吃饭,朕就要饿肚子了。”
果然李常侍是出宫小能手,北门外就停着她家马车。赶车的小厮,嫩得能掐出水来。萧纬瞥了李常侍一眼,她悻悻笑了几声,又是尴尬又是害怕:“皇上,这,小人是……。”
“人之常情。”萧纬给了她四字评语,吩咐她上车和萧纬同坐。那小厮嫩嫩地喊了声:“起了。”车轮咕噜咕噜慢吞吞的滚动起来。萧纬掀开车帘看着街道,倒是整齐的很,也没看到什么乞丐。路上行人,就算衣裳上打有补丁,也不是那种破破烂烂的。禁不住微微点头:“这京畿处的侍郎,好像不是尹家的门生?”
“回皇上的话,确实不是。是陈将军力荐,她之前部下,文礼言军师。”李常侍顿了顿,补充一句,“之前尹尚书不肯,说京畿要地怎能让个文官来做。后来还是皇上您劝了劝,说难得陈将军推荐人才。便让文礼言做了京畿侍郎,让尹尚书推荐的门生,放去绛州做了知府。”
“元音?”
“正是。”李常侍点头,见萧纬不语,以为萧纬想着男色的事情,露出猥琐笑容,“元音公子长得柔弱的很,全然看不出竟然是武将的公子。”
萧纬无奈撇撇嘴,每次想些国家大事,就被李常侍往沟里带。放下车帘闭目养神,她有些记不得是怎么说服尹枫放弃京畿重地,可是尹枫这种人怎会做赔本买卖。暗暗定下注意,得派个信得过的人,去查查绛州知府。
总算拐了几个弯到了陈府。门外侍卫一见李常侍倒是认识,笑着半膝跪下行礼后,疑惑地看向萧纬。李常侍往前站了一步:“去通禀陈将军,就说有贵客。”
那些守门的,形形色色见得多。又见李常侍对萧纬恭恭敬敬,连说话都不敢直腰,心里自然有数,刚要通报。萧纬便拦住:“我自个儿进去。无妨吧。”
她们又看向李常侍,李常侍忙躬身请萧纬进去:“自然,自然。”又问他们,“你们陈将军在何处?”
“在,在内院休息。”
萧纬对陈永年家熟悉,以前常来玩,顺便蹭饭吃。记得陈永年小院门口有棵紫薇,还被陈家堂姐笑话过,说陈永年紫薇星照的男命,虽为女儿身,但将来必定还是会被女人收为内宠。然后,她们两个和陈家堂姐打了一架。最后还是萧纬安慰陈永年,如果预兆成真,不如进后宫,让她罩着。哎哎,往事已逝,如今还要靠陈永年来罩着萧纬,可见人世间最不准的,便是未来事了。
走了不一会儿,就见着院外紫薇,长得繁茂,郁郁葱葱。萧纬让李常侍不用跟着,蹑手蹑脚打算吓唬陈永年。小心翼翼推院门,那院门竟然是栓上的。难不成还没上完香吗?一时没了主意,又生出几分好奇,抬头看看紫薇树,心思一动,卷起袖子就爬上去。坐在树枝上,探头探脑想看清院中情景。
万万没想到啊,那院子里哪里有陈永年父女的身影,只见个美人儿,穿着一身素色,低头跪在地上,冲着摆好的香案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