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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痛苦的王婆

男人进山打猎,女人在家织布,而艾希也没闲着,在她看来,古今其实差别不大,那就是物以稀为贵,她通过村里人的反应就知道她弄出来的馒头就是那个“稀”,就算再大宋其他地方有人也做出了馒头,至少在这片区域里,馒头属于她独家创造。

是创意就能赚钱,艾希觉得她终于可以不用无所事事了,在求着老族长定制了几个大蒸笼之后,她就跟村民说了这件事,好像无处不在的王婆很自然的对艾希的话进行了解释和翻译,显然她的话让村妇们更加接受,因为村妇们毫不犹豫的拿出了对她们而言很珍贵的面粉,甚至没有问卖馒头是不是真的能赚到钱。“去去去,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圣女能哄你们吖!那是神仙一样的人,你们有什么好骗的啊,神仙的事你懂啊,你去把阿花的命抢回来啊,你们能救山刚那傻小子啊!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

天气很好,村妇都聚在打谷场上,几个村妇在揉面和面,剩下的依然织布,对她们来说一刻都不能浪费。几个小孩子在打谷场在疯了一样的跑着圈,刚长的跟小狗一样大的熊猫宝宝显得很好动,东倒西歪的跟着孩子们转。

孩子们也没什么玩具,就在那跑啊跑的就笑的特开心,艾希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开心,但这些爽朗干净的笑声感染着艾希,让她的心情也变得很好。艾希和王婆坐在打谷场边上晒着太阳闲聊,本来艾希是在帮着和面的,王婆拉着不让她做,她的话艾希甚至能背下来了,无非就是什么圣女神仙一样的人儿,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啦噼里啪啦之类的,艾希也不矫情,反正她也不认为她会比村妇们揉面揉的更好。

“王婆,你怎么老是把我说成圣女啊!我哪儿像是神仙下凡了?”艾希好奇的问王婆,她没觉得她高人一等,她来村里虽然说救了阿花和山刚兄弟,但都是运气好,再来一次她觉得不一定能行。

“您可不就是神仙下凡啊,能从阎王爷手里抢命的不是圣女是什么啊!那佛祖不都听您的话,把阿花他们的命还回来了啊?”王婆显然是很激动,她不许任何人怀疑艾希是神仙下凡的真实性,哪怕是艾希自己都不行,“我们村是有福气的,您下凡到我们村那是对我们的大恩德啊。”

“圣女做这叫馒头的东西,又软又甜的,那是天上才有的东西,可惜咱这面不好,不然肯定要好吃一百倍,您把天上的东西都教给我们,我们是有福气的啊。您是不知道,阿花山刚他们把他们的命灯都锁得好好的,别人看一眼都不行,那是圣女保佑他们的。只要有圣女在咱村里,咱什么都不怕了。”王婆越说越来劲,不断的举例来证明自己的观点,“以前咱们村男人进山打猎女人们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哪个就回不来了,家里的天就垮了啊!现在进山前只要在圣女竹林前转一圈,圣女就保佑他们平安回来了,这几次都没出事,上次山鬼他们遇到一只大虫,都要扑到山鬼脸上了,结果他喊您的名字就把大虫给吓跑了,您不是圣女哪有这么大法力啊?”

艾希愣住了,她还真不知道这些事,自从山刚他们出事之后村里男人又进过几次山,都是天没亮就出发的,她真不知道在她竹林转了几圈,至于那命灯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了,那命灯就是家里的油灯,当时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骗他们的,哪有什么法力。大虫被吓跑可能只是因为他们大吼大叫或者是因为老虎不饿,反正不可能是因为艾希的法力之类的。

“呜呜,老婆子是个没福气的,命苦啊!”艾希走神的这一小会,没注意王婆又说了些什么,突然听到王婆开始嚎啕大哭,“要是早点遇到圣女,我那栓子就不会死啊!!!呜呜呜,我家男人也不会死啊,死的好惨啊!”

旁边一妇人悄悄给艾希解释,王婆看上去老,实际上也才四十多岁,她也算是个能干的,家里男人是村里最强壮的,经验也最丰富,每次打猎都是带队进山,不过一次进山打猎遇到了大虫,被一口咬掉半边身子,村里人只抢回来半截。后来王婆一个人拉扯她的儿子,没想到祸不单行,她儿子栓子两岁的时候不知道是生病还是什么,突然就不行了,最后死掉了,留下王婆一个人。

艾希看着正哭的昏天黑地的王婆,显然是她的苦憋在心里太久了,此时发泄出来就好了。艾希拍着王婆的背,轻轻的安慰她,“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你男人和栓子都上了天堂了,在那不用受苦,不用挨饿,那没有疾病没有痛苦,那很快乐,你不用担心他们,下辈子他们会投胎来找你的。”

艾希突然明白了,王婆拼命的给大家讲艾希是圣女下凡是有神力的,其实也是在说服自己,艾希救了打猎受伤的山强山刚,又救了阿花和她儿子,正好避免重复了王婆的苦难,却也戳到了她的伤心处,她想找一个心理安慰,找一个心理寄托,她比任何人都需要拯救,既然这样艾希就成全她吧,骗她有天堂是善意的谎言。王婆如此,村里人也如此,他们都只是在单纯的活着,没有安全感,时刻担心自己或者身边的人会死掉,没有希望,甚至不知道自己活着干什么,苦苦求生,种地,交税,打猎,他们的世界没有目标,没有灵魂。

也许可以说是愚昧,但并不是他们的错,他们就这样茫然的活了几百年了,也会这样茫然的再活几百年。直到遇到了艾希,他们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但他们的直觉感受到了不同,就像王婆这样的特别明显。是希望,是信仰,是指引。艾希没有觉得她做的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对于山民而言她就是这么特别。所有人都放弃阿花的时候她给了阿花希望,并且成功的拯救了她,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候依然是她给山刚兄弟希望,也救了他们的命,山民对艾希已经信服,他们不知道什么叫信仰,但他们已经把艾希当做保护他们的神。事实上,哪怕当时阿花或者山强他们没救活,死掉了,他们依旧会把艾希当成神,老族长看得懂,就像他劝艾希的时候说的,给他们点希望,做了总比不做好。就算阿花他们死了,艾希努力救他们了,然后他们上天堂了,他们也会信,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一根稻草就不会放手。阿花他们才会这么珍惜那盏所谓的命灯,那就是他们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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