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突如其来的孤儿身份,我实在无法接受,头部以下瞬间没了知觉,那种随时要倒的摇撼几乎一触即发。
或许是我的脸色过于青白,‘继母’索性蹲在我的跟前,一边梳理我的后背,一边柔声说:“淇淇,你没事吧?千万不要乱想,其实,你的生父生母相当的爱你,只是他们的爱你无法看见罢了。”
此刻,我的心思并不在生父生母身上,而在吴宇的背影上。
记得11、2岁的时候,曾有邻居大妈问我吴宇是谁,我还很骄傲地回答:‘那是我爸爸。’,结果引来大妈的一阵羡慕,她还不断逢人便讲,说我的父亲虽然很年轻,但却很有责任感,年纪轻轻就承担起养儿育女的责任,眼下的年轻人很少这样了。当时,我以为这是一种夸奖,但直到今天,我总算是清醒了!那大妈眼力很好,‘父亲’并不是长得童颜,而是他根本就很年轻,据‘继母’介绍,吴宇只比我年长15岁。
周大军看出了我的心思,忙说:“小淇啊,吴宇他不是有意要欺骗你的,实在是不得已;而且,他算是尽职的,起码伴你走过了十多年,一直守在你的身边,也算得上是个称职的父亲!”
一不小心,我的眼泪便潸然而下。我难过,并不因为‘父亲’不是自己的生父,而是因为‘父亲’不愿意与我分享秘密。我以为,我与他经历了十多年的风雨,无论遇到任何困苦,彼此间都是毫无隐瞒的,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吴宇站在帘门前,既没转身,也没说话,让人难以捉摸。
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的固执异与常人,想让他改变已经作出的决定,除非我立马死在他的面前,否则他根本不会转身。说到底,他的心也是血肉构成,难以面对关系的更替,我还是能理解的。
我忍住哽咽,对‘继母’低声说:“瞒了那么久的事情,为什么到了现在又要开城布公呢?”
周大军和‘继母’相继看着我,一时语塞。不过,这个问题却引起了吴宇的关注,他竟沉声回答:“因为…你的生命危在旦夕。”
‘继母’看了看吴宇,转脸便说:“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都告诉我吧,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我擦净脸上的泪水,显出了少有的从容。
周大军拍拍我的肩膀,点点头说:“勇敢的姑娘!好吧,现在你也该是时候了解自己的身世了。”语毕,他示意‘继母’开始叙述。
“二十年前,你的生父老谭是东南亚的最大涉毒的种类和资金足可占全球毒品市场的25%,而且他还一度涉足军火市场,生意可谓一度风生水起。为了制抓老谭的犯罪行为,国际刑警组织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其中就包括了美人计!这位美人就是你的生母娟子,她也是我的师父,不仅人美,智商和情商也是数一数二的。计划接二连三地投放,实施的最为顺利的莫过于娟子的出现,老谭对其一见终情,甚至为了能与娟子组建家庭,他毅然缩紧了犯罪的脚步,大有金盆洗手的意思。当然,娟子也陷入了这场死恋,无法自拔,虽然仍背地里协助警方提供有用的线索,但却屡屡请求警方给老谭一条生路。不幸的是,因为频繁的交接,娟子的身份被揭露,惹怒了许多帮派和军火商,坏人们便纷纷雇人追杀她。为了保护不满周岁的骨肉,也就是你,以及深爱的妻子,老谭与这些人谈判,对方提出让他再做三单大买卖,完后就当两清,否则就赶尽杀绝,当场,老谭只好接受。后来,这件事情被娟子发现了,她便将买卖赚取的资金藏到了某个海岛上,并且计划在最后一单买卖完成时,以最快的速度带上孩子和老谭离开当地。不料,警方队伍中出现了叛徒,他把消息卖给了那些坏人,导致坏人们提前下手,将老谭钉死在铁轨上,尸体还遭火车反复碾压,碎得几乎薄如纸屑。得知消息后,娟子带着你跑到码头,准备逃跑,却再次被叛徒出卖,让坏人逮个正着。”‘继母’缓缓道来,我越听越难受,眼泪再次不请自来。
见状,周大军便说:“小淇啊,要是受不了,我们也可以改天再说。”
我咬紧双唇,狠狠地摇头,‘继母’只好继续说:“警方收到情报时,娟子和你已不知去向,于是,我们开始了艰辛的暗地寻人。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一年,某天,一趟来自韩国的电话打入了国际刑警热线,对方称自己是专业的线人,他在某个小木屋中看到了被关押的娟子和你,并提出若要得知你们的下落,警方需要支付5万美金的酬劳。当时,我们认为这个人是骗子,因为他的电话号码是经过网络改码的,而使用的网络IP也是经过多重服务器掩盖,可以随时改变的,所以,这条情报被否认了。但我们始终相信娟子和你都活着,毕竟钱和货更重要,杀了娟子线索就没了,而且一年多以来并没收到任何无名尸体的通报。就这样,又过了一年,某天,同样的电话再次打入热线,提出了相同的信息和酬金,这一回,上头才愿意派人到韩国查证。被派去打听的一共有四人,其中一名就是吴宇,他是吉林人,韩语很好,最适合这项任务,另三名人员则负责协助和掩护。几个月后,吴宇向组织报告了好消息,确认了娟子的所在,只是寻求当地政府调动警力配合手续繁杂,上头便命令吴宇单独行动,直捣木屋救人,由另三人在附近接应。四天后,我们再次接到了吴宇的消息,他成功地将你救出,而娟子则被对方提前处决了。上头遂要求他马上回国,可他却说走不了,因为满大街都是找一名男人带着小孩的背影照,倘若他带着你出门,估计不用几分钟,便会再次落入坏人之手。于是,上头便让他潜伏在当地,好好照看你,待机会恰当,就会派人前来接应。不曾想,这一拖便是两年,当时的事件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涛汹涌,我们到达韩国接吴宇时,四周还转悠着不少锐利的眼神,幸好我们那会儿以旅游团的形式出现,不然估计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原来,我的生父生母是如此地坎坷。’想到此,我的心情甚是凝重。
周大军没有给予我任何停顿的机会,接续道:“别看过了十多年,事情仍未有过去。因为娟子拼死守住了巨款和部分巨量货源的隐藏之地,而你又被救走,于是,那些人便认为淇淇你是唯一知晓这个的秘密的人,所以一直没有放弃四处找你,即便是漂洋过海也在所不惜。因此,国际刑警才派出警力伴你一路成长。作为警方,我宁可那个秘密永远石沉大海,也不愿被公之于众。”
“那些人为什么要杀小娜?”整理了一番来龙去脉,我不明所以地问道。
“小娜、海婷和黄晓伟都是我处理的。”‘继母’淡淡地回应。
我一阵惊悚,眼内尽是恐惧,颤声高呼:“为…为什…么?”
‘继母’垂下眼,平静地回答:“作为警方,我宁可那个秘密永远石沉大海,也不愿被公之于众。他们的牺牲,就算是为了世界的和平!”
我眼前一黑,瞬间从椅子上摔倒在地面,不醒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