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看那老者可怜,又感激老者救命之恩,便向老者深深一拜。那老者以手指周云,口中嗬嗬了好半天,才说出一个字来,“你……”又望向洞外,周云便道:“晚辈周云,多谢前辈相救。”那老者一愣,便又问:“你是……”好似那老者已极长时间没说过话,说话极为生涩、困难。周云想他要知自己如何来到这里,便将在山洞中修炼,被小猴打扰,追至此处,不知何故坠落深涯之事略说一遍,只没说出齐霞儿之事。那老者好似大惊,断断续续道:“你……你是……太……太请门……”周云看他说得辛苦,便道:“晚辈太清门下落云峰弟子,师父是齐元。”那老者沉吟一会,“那……沈傲呢?”周云摇头,问道:“前辈何人?怎会在此?”老者经过几次说话,已能慢慢说出连续语言,便缓缓道:“说来,老夫还是你的长辈,是太清门的朋友,来此访友时,为奸人所害,被困于此处。那薛天华你可认得?”周云一惊,薛天华是上上代掌门,薛天华执掌太清门已是两百多年前之事了,这还是从师姐齐霞儿囗中听说过此人之名,更是太清门近千年最惊才绝艳的几人之一。周云大惊,便说:“那是晚辈太上掌门,早已仙去了。”老者也有些吃惊:“仙去了?太上掌门?那现在的掌门是何人?”周云答道:“现仼掌门是萧玉师伯。”“萧玉?”那老者略一沉吟,“还有谁执掌太清门?”周云感激老者救命之恩,当下便将各峰首座一一说出。那老者都摇头,叹息道:“想我当年和薛师兄至交好友,却不想老友仙去,我却困于此地。”周云纳闷,那老者在此困了多少年了?心中记挂齐霞心安危,当下问道:“前辈可知如何上那悬崖?”“你想上这断崖?难,这深渊两侧俱是绝壁,深近千丈。不过,老夫若得了自由,便不足虑了。”周云一听,当下便走上前去,伸手去解那锁链,却被老者一笑而止,说:“这铁链被恶人下了禁制,莫伤了小兄弟,你也奈何不得它。这洞穴下十丈即是崖底,往东三百丈,有一极小的水潭,水潭中应该有块黑石,黑石下当有一玉盒。你把那玉盒拿过来,剩下之事,由老夫来做便可。”周云却有些犹豫,便问:“请问前辈是何人?”那老者却有些生气,“老夫过会和你一起上去,还要去太清门祭拜老友仙位,如小友还有疑问,不妨将你们掌门和师父唤来,便知老夫名姓了。”
周云不知老者是何人,崖是上不去的,修为不够也联系不到太清门中之人,心中更关心师姐安危,当下便下到崖底,顺峡底往东三百丈,却有一囗井,原来,那小水潭之水已经没了,更像是里面有根柱子的井。柱子上果然有一块方方正正的黑石。周云伸手去拿,却不想离石尚有半尺,手却伸不进去了。就是伸不进去,就像触到了一个极有韧性的水面,只是看不到,周云用尽全身力气也未探入分毫,那深井回周皆是如此。周云便试着远转元气,用《上清仙卷》中的说法让那元气外放,元气外放并不难,为求稳妥,周云用元气向那黑石推去。说也怪,那黑石一下便被周云推开了,只是用力过猛,掉入了深井之中。那黑色方石不小,看样和黑石洞中黑圆石质地差不多,周云便只想把它推到一边,却不想,元气一丝阻力未受,一下推在黑色方石之上,掉进深井之中了。黑石下果然有一白色玉盒,玉盒上贴一封条,封条上几个古怪符号。周云伸手将玉盒拿了过来,未再有一丝阻力,想来,那阻力定是黑石所为。周云看手中玉盒洁自莹润,当是一宝物,只是下面有道暗红丝线,有点瑕疵。
当下周云便不停留,攀着石壁跳进洞穴之中。那老者等了好久才见周云回来,看到周云手中玉盒,顿时激动万分,有狰狞之色流露出来。周云看在眼中,不禁心头一跳。“快打开!”那老者厉叫一声,见周云不动,老者顿时不耐,挥舞枯瘦的手爪向周云抓来。可那看似普通的铁链却不是凡物,顿时收紧,勒住老者,让他挪不开半步。老者已然发疯,不住挣动铁链,洞中顿时有种飞砂走石之势。周云为那气势所压,运转元气,仍抵挡不住,迈不开半步,一下坐在地上。那老者发疯不过几息,却见铁链不仅没松,还渐渐收紧,渐渐把老者胸腹间勒得很细,好像老者将要断成几截。老者虽仍在发疯,也渐渐有气无力,可仍是不甘,枯黑眼角流出血来。
周云眼见那老者将死于铁链之下,却无法劝说,当下不忍,伸手揭下玉盒封条,想看看是什么让老者如此激动。才刚揭下封条,便听噗地一声,玉盒一下碎开,吓了周云一跳,掉在地上裂作数块,一道红色虚影从玉盒中飞出,绕着周云和那老者飞了几圈,好似有些犹豫不决,最后才扑在老者身上。那老者登时气质一变,虽仍是肮脏不堪,却有了种不可一世的霸气,那铁链初时还在向内收缩,立时便向外膨胀开来,不足三息,便听啪啪几响,铁链断作数截,落在地上。
洞**气氛立时变得血腥恐怖起来。周云看老者看着自己微微一笑,便觉身体一热,只觉有什么东西印在了自己的体内。可那老者明明未动,就在眼前。谁知那老者万分惊恐起来,好似遭遇了最不可思议之事。当下惨嚎一声,脸色灰败,那恢复了一些的血肉又一次枯败下去,伸手向周云拍出一掌,借势飞起,不作停留,从洞中飞出,往西沿深渊拼命逃走了。
周云被老者打飞,碰到石壁又掉了下来,却无一点受伤之感,身体的感觉,怎么说呢?好得不得了。周云感觉自己气血之力大盛,一种奇妙的感觉从体内生出,一直困扰周云的问题也明朗起来。抬手运转血气向外推出一掌,一道极淡的红色血影飞了出去。身体中好像少了些什么,周云一惊,赶紧将其收回,身体恢复正常。
周云却是一呆,想起齐霞儿和他讲过的一些魔教功法,其中便有一种邪异恶毒的功法,夺人气血反补自身,向为修真界不容。却不想那老者竟施展这功法害自己。却又不知为何没害成自己,好像还吃了亏,更让周云害怕的是,自己竟也会了这种功法。
周云惊疑不定,未知是祸是福,自身气血之力大盛,感觉身体与往日不同,便到洞口,看向崖上,云遮雾绕,也看不请楚,便向崖上一跳,又是一惊,竟一下飞起十余丈,尚未用力。当下一喜,也不停留,在那悬崖峭壁间借力,用了好一会,竟是蹿上崖来。天色竟有些暗了,原来周云落入崖下已有了大半日。周云跑到齐霞儿身边,齐霞儿仍躺在原地,碧水剑就在身边。齐霞儿几缕秀发遮在脸上,口鼻间一些鲜红血丝,原本白里透红的脸上仅余苍白之色。周云赶紧将其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听到微微喘息,伸手在手腕处一试,仅是脉象虚弱,当下心头大定。轻轻晃动几下,喊了几声师姐,便见齐霞儿睫毛颤动,缓缓睁开双眼,抬手揉了揉脑袋,张口道:“师弟。”便记起昏迷前之事,却不知自己如何会这般,现在头脑仍是迷糊疼痛。便想,也许是自己带着周云御剑飞行太久,功力不济,脱力摔了下来。齐霞儿见周云无事,心中稍安,道:“天这么晚了。”周云答了一声,轻轻扶齐霞儿坐好。齐霞儿满怀歉竟地看了周云一眼,拿过碧水剑,笑言道:“没捉到那小猴,倒把你我摔了一跤,你没受伤吧。”周云心中有事,脸一红,讷讷道:“我也摔昏了,刚醒过来,没受伤。”却不敢说自己掉入崖下,毕竟那事太过邪异,而自己功法更不能示人,自己这般奇遇,也恐不能为人所信。当下便向师姐撒了谎。
周云自小诚实,未曾说过谎话,当下脸便红了,低了头,不再言语。齐霞儿见周云这般,心想师弟木讷害羞,顿觉好笑。慢慢站起,拍拍身上尘土,掏出手帕擦口鼻间血丝,那血丝早干了,却擦不掉。当下着恼,“那小猴太也讨厌,害得咱们这般,只不知落下崖去,是死是活。”说到后来,那语气却软了。当下对周云道:“咱们走吧。”便转身向来路走去。周云跟在身后,默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