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落云峰上,有一处修炼圣地,为一天然石洞,其中灵气沛然。元气生成后,能让元气在经脉中快速成长,加快运转速度,对修炼极好,然而在元气生成前却对经脉冲击过大,反而有害。
齐霞儿在周云入门之前两年开始修习《上清仙卷》,仅用半月便灵气入体,几月后修出元气,进入黑石洞中修炼。如今差不多已到了意动顶层之境,这几天便准备用元气裂开石洞中的黑圆石,检验收放元气的能力,便可练习驱物了。便是在此时周云修出了元气,齐霞儿也是极为高兴,而此时的齐霞儿也仅是十二岁的小孩,比十三岁的周云尚小几月,只因入门早而成了师姐。第二日便拉了周云向后山跑去。落云峰占地近百里,去后山便须穿过一片广大的枫树林和一道小溪。山道崎岖多石,枫林幽深静谧,小溪边花草繁盛,奇石甚多,两小孩生性好玩,直走了大半日方到黑石洞前,石洞处景色尚好。齐霞儿对周云说:”今日贪玩,无法修炼了,你记住道路,今后就在此修炼,我明日还可带你来一回。明日,我便用元气打碎一个黑圆石,结束这石洞的修炼。“说完莞尔一笑,眼睛变作了弯月之形。周云看得一呆,齐霞儿早转身走了。两人边走边玩,至晚饭时才回到家中。
第二日,齐霞儿又带了周云去黑石洞,催动元气,只用不到一个时辰,让齐霞儿惊讶的是,周云竟然中途没有休息,也没被落下多少。当时以为周云体格好,不疑有他。来到石洞中,告诉周云修炼位置。便来到石洞后方,竟有一堆差不多大小的黑圆石,齐霞儿拿一个放在一处平台之上,只听齐霞儿轻”嘿“一声,全力运气隔空打出一掌,只听啪得一声,黑圆石碎裂,齐霞儿调整一下气息,跳上前去,一查数,裂成十二块,顿时大喜,道:”大师兄修炼四年,石头裂作十块。二师兄用时五年,石头裂作八块。三师兄用时三年,石头裂成七块,已被寄予厚望。本师姐用两年半裂石十二块,岂非天才,嘻嘻!“正得意看向周云,见周云只呆望着她笑,不禁微愠:”也是个木头人,不知说句好话!“周云一愣,”我······“”算了,本师姐今日高兴,你去修炼吧,我回去告诉爹爹、娘亲,看有何奖赏,有空再找你。“说罢,又对周云一笑,顺着来路返回了。周云便坐在黑石洞中修炼起来。
却说周云刚一打坐修炼,便立即感到与往日修炼的不同之处,此处灵气异常充沛,只把功法运行起来,那灵气便如实质般冲入体内,体内经脉顿如针刺。周云想是自己资质不好,顿时打气十二分精力,稳定心神,全力运转元气在经脉中游走,却不想那经脉中顿如刀割,灵气如利剑在经脉中暴走。周云吃痛大惊,想停止运行功法,却不曾想那灵气宛如开了闸的洪水,并不受周云控制起来。周云坐在那里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全身笼罩在耀眼的光芒里,外围的灵气犹如千万道银针向体内刺入,黑石洞也不禁颤抖起来,而周云眼中透出的红光,更是万分诡异。
周云浑身刺痛,头疼欲裂,感觉自己就要碎成粉末,皮肤、肌肉、经脉、骨骼都感觉不到存在了,血管寸寸碎裂,心脏好像爆裂了开来,其痛苦,言语已无法形容,这痛苦好像永无休止。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阵无力感从心中生起。
”就这样死了吧,死了便好了。“
”不,我还有未了之事,怎可一死了之?“
”不死又能怎样?小小年纪资质平庸,杀父母之人不知在何处,更不知是何人,对方神通广大,你又能怎样?“
”是啊,又能怎样?“
”死了吧,一了百了,死了就好了。“
”不,杀父母的邪魔还在,我死了,谁报仇?“
”哈哈,太可笑了,邪魔?太清门?查出又如何?你能报仇?“
”死了,仇也不用报了?“
”是啊,死了吧,死了也解脱了,说不定还能与父母相聚呢。“
周云心中一动,和爹爹娘亲相聚?又一犹豫,便想:”师父师娘会不会伤心呢?小师姐呢?她会伤心吗?“
”哈哈,他们怎会伤心呢?你资质不好,师父正嫌你拖累他呢,你只是个外人,他们不会把你当回事的,连掌门和其他首座都不肯让你留在山上修习道法,你师父也正想赶你下山呢。死了吧,爹爹娘亲正等着你呢,一家人团聚,多好啊。“
”爹爹······娘亲······“
周云轻声呢喃着,早就泪流满面,过了好一会,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却突然想到:”我怎知掌门和其他首座的意思呢?不,不对,当日从太清殿出来,虽听到吵论之声,却没听见争论的内容。不行,我不能死!“
周云正痛苦万分,脑中却有了一丝清明之感。这时一个急急的声音突然自脑海深处传来,不复刚才的温言轻语,便听一个万分着急的声音道:“你还想干什么?快死呀,快死呀!”
“不,我不能死,那不是我的想法,我要报仇!啊……”
周云一声大叫,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仆匐在地上,脑海中却清明了一些,只觉脑海深处一股微凉之意散开,虽然万分不甘,却真切感到有什么东西碎开了。碎开时好像还有一个声音大叫:“不,不,不,把一切都还我……”
周云虽伏于地上,但神识归一,不再有他想,只把功法运行到极处,那浑身碎裂之感便渐渐消失,可那痛苦却更甚了,偏偏又不能动,便又觉那碎成粉末的一切又一点点的结合起来。那便不仅仅是痛了,酸、胀、痛、麻、痒,所有难以忍受的感觉一起涌来。周云已不能运行功法,只静静地伏于地上,忍受着那感觉自体内一点点向体外扩散开来。
那是多久呢?对周云来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一切终于慢慢消失了。周云仍趴伏于地上,过了好一会,周云手指微微动了动,又过一会,才慢慢睁开眼,颤微微地撑起身子,缓缓坐了起来,浑身虚脱得厉害,衣服都浸湿了,才喘息了一会,不待仔细检查身体,便听齐霞儿的声音在石洞外响起:“师弟,怎么这么晚你还没走?”周云大惊,往外一看,天都喑了,可不是太阳已开始落山了吗?刚颤微微地站起来,正和齐霞儿打了个照面,齐霞儿惊道:“不用练功这么辛苦吧?”周云此时也太过狼狈,不禁苦笑一下道:“这灵气也太强了一些。”齐霞儿抿嘴一笑:“果然资质一般,灵气充沛一些便受不了了,不过小师弟也不要气馁,必竟你已修出元气,也算是修道入门,好好努力,他日定会有一番成就的,放心,师姐以后会帮你的。我们走吧。”说完嘻嘻一笑,转身离去。看着那明媚的笑容,周云心中一阵迷茫。
“快走啊!”齐霞儿在前面喊道,周云赶紧追了出去。却不想还没几息,便被落下好远,都快看不到齐霞儿身影了。齐霞儿只好停下等他。
“怎么反而慢了?”
“可能修炼太累了。”
“那你慢慢走吧,反正娘亲知道我来找你了。”
说完便走在前面,周云跟在后面,那落日晚霞仅剩一丝余晖映入枫林之中,山间清风拂过,不时吹来花草清香,让人阵阵心醉。齐霞儿一身红色纱裙,白色小靴,腰间系条丝带,两条辫子在身后摆动,身形苗条修长,虽较周云年幼,却比周云高近半头,宛如仙子,顺着山路翩翩而去,周云跟在身后,竟不觉痴了起来。便是一直这样走下去可好?生出这种念头,周云不觉一笑,当下一摇头,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这一路走来,因为周云不能动用元气,速度不快,很晚才回到落云峰住处。突然,齐霞儿站住,脸色着恼,向周云轻啍一声,道:“都是你,回来这么晚,饭也没得吃了。”周云顿觉讥饿,一想到齐霞儿也当如此,正不知如何。又听齐霞儿嘿嘿一笑,“给你。”便见齐霞儿腰囊中拿出一个手帕,手帕中包了什么东西,递给周云,之后便一跳一跳地跑进静心堂后院了。
那夜色正好。弯弯的月亮挂在空中,静静的山峰上,时有清风拂面,温柔得让人心醉。
周云轻轻地走进自己的院中,轻轻打开房门,坐在桌边的小凳上,一只手托着手帕,一只手轻轻打开,三枚精致的灵果静静地躺在上面。淡淡的香甜入鼻,也不知是那灵果的气味,还是手帕上少女的体香。周云不觉间,又是痴了。这就是幸楅吗?那不经意的一件小事,能改变的,是什么?
周云轻轻把手帕合上,包住三枚灵果,将那洁白的手帕轻轻放进床头的柜子中,轻轻盖好,关好房门,静静躺在床上,一抺温柔的月色透过窗子洒落在周云身上,周云就这样静静地睡着了。这一夜,没有了尸山血海,没有了血池中的骨身,好像回到了母亲的身旁,年轻的周云就这样含着微笑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