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
苏青忙伸手去探鼻息,似乎不相信,又干嘛去触摸颈间的动脉。
可,什么都摸不到……
“怎,怎么会这样……”眼前的一切,完全超出了她身为一名法医的认知啊!
杏儿的魂魄如今还困在那件不见天日的屋子里,如今躺在她眼前的也的的确确是毫无生命迹象的尸体。
杏儿死了十数年,且这屋子里的尸气浓重无比,就算是香火的味道都无法掩盖,说明这具尸体已经有好几年了。
按照常理来说,早该腐坏了,哪怕是干尸,也应干瘪发黑,绝不可能有如今这般与活人相同的柔软程度。
这在医学上是绝对不可能成立的啊!
卧槽,她虽然性格疯疯癫癫可好歹也是研究生毕业啊!
她学了N年的医学知识,从学医到做法医,解剖的各种生物尸体不说有上百也得有几十啊!
可她从未遇到眼前这种情况啊!
“这位姑娘,不用看了,这确实是死了十数年的杏儿没错。”身后,老六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故事的沧桑。
苏青缓缓转身看向老六,“你,能跟我解释一下吗?”
老六微微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拿起一旁的帕子,轻轻给杏儿擦了擦脸,“当年她为了护我,临死都没说出我的姓名,而我当年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将军活活打死,也是在那时,我才知道她有了我的骨肉,若我早些知道,那在将军发现之前,我就会带着她远走高飞……”说到情深处,不禁落了泪,“再后来,我听闻将军请了道士要封她的魂魄,我于心不忍,想要去救她出来,却发现吴妈先我一步那么做了,却不小心被林府的下人给发现,带回了林府。而我就乘机救出了杏儿。当年,挖出她的尸体时,我也如你此刻一般惊讶,死了七日的人,就算还没烂也该臭了,所以,我一直以为她还没死,还有一线生机,带回家中,摸了脉,探了鼻息,才算是死了心。可她一直没有发臭腐烂的迹象,我,我也一直不忍心将她再埋了,只想着她定是还留恋着人间,还附身在这具尸体之上,我每日与她说话,她都听得见,只是不能回应我,如此自欺欺人,便过了这十几年……”
“可人死却未灭,这十几年来,你就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吗?”一旁,夜梵天冷着眉眼,对老六的话很是怀疑。
老六并未有多大的情绪起伏,只是叹了口气,道,“这位公子只怕是还未经情事,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哪怕再多的诡异,也绝不会对她产生怀疑。这十几年来,莫说我对她一点怀疑都没有,甚至还觉得庆幸有她陪我。”
看着,倒真真是个痴情之人。
“老六,你可知,杏儿的魂魄前几日上了林将军的身?”苏青蹙眉问道,“你,知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
闻言,老六摇了摇头,“这十几年来,我每日陪着的只是一具尸体,并未见过她的魂魄,又岂会知道她所想。”
一旁,夜梵天微眯双眸,而苏青则是了然般点了点头,“恩,也是,尸体又不会说话,你又能知道些什么呢?唉……”一声叹息,苏青转头看向杏儿的尸体,“真是个美人,只可惜,红颜薄命。”说罢,竟是拿衣袖擦拭了一下眼角,这个动作就连老六都忍不住抬头看她,竟真的在苏青的眼里看见了几许泪光。
只听她道,“罢了,我再想想办法吧,打扰了。”说罢,冲着老六欠身行了一个礼。
见状,老六赶忙起身,拱手躬身回礼,却见苏青忽然重重的向后倒去,整个人都压在了杏儿的身体之上。
“啊!”老六忽然一声怒喝,一把将苏青拽起,那力道,与他瘦骨嶙峋的模样一点都不相符。
夜梵天上前,搀扶住苏青,就见老六此刻似乎已经无暇顾及他们二人,只是无比心疼的查看尸体。
见状,苏青赶忙道歉,“真对不起,我方才被绊倒了才会摔在杏儿的身上,我真不是有意的。”
老六未曾理会苏青,仿佛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就只有眼前这具尸体。
只是,他不理她,她却未必要放过他。
就听苏青缓缓开口,“只是,我还有一事要问,那就是,杏儿肚子里的孩子呢?”
话音刚落,就好似一道符咒,令老六停止了所有的动作,犹如被人点了穴。
却听苏青继续开口,“方才我不小心摔倒,正好压在了杏儿的肚子上,旁人会否有感觉我不知晓,但在我手上解剖过的尸体不下十数具,所以我一摸就能摸得出来,杏儿的肚子里,没有孩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六打断了苏青的话,“那孩子当年也不过只有四个月,更何况被林将军给踹了一脚!”
“是啊,四个月了,孩子都已经成型了,岂是一脚就踹的掉的?”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
四个月的孩子,既然已经开始显肚,就说明孩子的四肢骨骼都已经成型,胎儿在母亲腹中有羊水保护,自然能将外力卸去大半,更何况就算那一脚真的断送了孩子的性命,那孩子的尸体也应该存在于腹中。
在现代,若孩子满四个月才想不要的话,可是要引产的。
林将军的脚力再打,她却不信能一脚就将一个成了型的孩子从母亲的体内给踹出来。
更何况若真有那一幕,大夫人对往事记得那么清楚又怎会只字不提。
所以,她断定,若无意外,孩子的尸体就应该是在杏儿的府中。
可如今,很显然是出了什么意外。
“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六下意识的想要回避,可苏青却寸步不让,“还有,你说你对杏儿从未有过怀疑,那,这满屋子的香烛又是为了什么?这间屋子,哪怕是砖墙的缝隙之中都溢满了香烛的气味儿,显然不是一日两日了,只怕这十几年来,你日日都要供奉香烛吧?可,为什么呢?若丝毫没有异样,你又为何十多年来都坚持不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