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疏冷的面庞,一寸一寸怔然的转向回应的声源。
离花蕊十步之外,站立着的是高大挺拔如帝王一般的伟岸男子——耿于怀。深邃凝敛的眼瞳里依旧是那淡漠、冷然的波澜不惊。
嘴角嘲弄的一抽,花蕊眼底刀锋狰然。
这是她的姐夫!她曾经最最依赖信任的人,却也是一夜之间成就了她一生悲剧的祸首。
要哀求吗?
要流泪吗?
可是哀求和眼泪对于这个男人有用吗?
手掌压在心脏那破碎的伤痕上,皮肉的疼痛却麻木不了神思的绝望。霍然指端碰触到一抹坚硬的寒凉。不用低头,花蕊亦知道那是什么。
——一枚水晶嵌面的玉兰花胸针!
那本是今年对面这冷酷的男子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那本是她特意佩戴了,想到哀求的最后一步和对面这铁石心肠的男人交换楚辞最后一线生机的筹码。可是她错了!
在对面这男子的眼里,她太渺小,亦太狂妄。狂妄到以为真诚的祈求就能安然护下最重视的人。可是一次选择的错误,要她用多少悔恨来弥补?
手指霍然使力,衣襟碎裂,胸针的尖锐脱离了护鞘,指端一划,尖锐刺入。
痛吗?
皮肉的疼痛永远无法救赎灵魂的破碎。
“花蕊!”花语离花蕊最近,却也因为耿于怀的突至,有了一瞬的分神。等到有了反映,花蕊手里的胸针已入肉半寸。想伸手去拉,却被花蕊厉声喝止:“不要碰我。”
花蕊的身体霍然发力,猛然甩脱了花语的怀抱,却因为僵硬麻痹的双腿无法支撑,而再次狼狈的挣跌在地。手肘重重的撞在地板上,手指间的尖锐针身尽没入体。疼痛带着血色,下一秒花蕊的身体已被耿于怀扶起。黑暗如潮水般没顶而至。
“我要见他。”挣扎着,如溺水的绝望,神思抽离,却不忘在最后一刻依旧紧紧的拉住那压在自己颈上,满手是血的黝黑大掌,冷声要求。
浅浅的月色下,妖娆的茉莉花藤纠缠在伤痕累累的手腕上,紫藤花在夜风中如无声的铃串串轻荡,淡雅的香丝丝缕缕依恋着、纠缠着:“花蕊,怎么办呢?你说我不可以爱上你,可是每次看到你忧郁的时候,我却只想看到你快乐的笑。我……可以爱你吗?”楚辞的脸缓缓埋进了花蕊的肩窝。再抬头时,楚辞的脸庞却幻化成姐夫的含笑凝睇:“一年一次许愿的机会,不能错过哦。”
怔怔的花蕊看着姐夫深邃凝笑的眼眸,怔怔的,花蕊看着姐夫嘴角那宠溺的、温暖的弧度,犹豫的、却又带着几分希翼哀求试探:“姐夫……,是不是我要的愿望,姐夫都可以帮我达成?”
含笑在嘴角的弧度渐渐隐去,眼瞳里的温度冷然寒凉。募地,一双黝黑的手掌紧紧扣在了自己的颈项上,收缩!再收缩,呼吸被生生的剥离,视线开始模糊,耳畔却响起冰冷彻骨的急冷:“你背叛了你姐姐,花蕊,你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了你的姐姐。我不会原谅你。”
“没有!”花蕊挣扎的去剥离颈项上那窒息的压力:“姐夫!姐夫!我不会伤害姐姐,楚辞也不会,相信我一次,姐夫……姐夫……”身体被抽离了地面,双脚无助的踢蹬着,可是死亡的黯黑还是在无止境的蔓延。
用力!再用力!
花蕊死死的咬紧牙关,双腿用力一撑。
迷蒙沉重的眼睫终于在黑暗中撕开一角光明:“楚辞!”
颈喉一痛,整个人猛然已从床榻上翻身坐起。一个拥抱带着茉莉花的清香已拥住了花蕊寒凉透骨,不断颤抖的身子。
“花蕊!”
花蕊的眼前,放大的是花语那张焦灼的、担忧的、愁苦的、哀伤的眼眸。
梦!
自己在做梦!意识有了几分迷离和朦胧。
噩梦!
自己居然做了噩梦!
那么是假的吗?楚辞的爆炸,“加麦”里的破碎和挣扎都只是一场梦吗?
花蕊一刹有些神思的恍惚。可是在看到一室那死亡一般的苍白颜色,在吞咽呼吸的每一次疼痛里。一抹绝望的冷从心底缓缓蔓延出狰狞的血色。手指下意识的敷上颈项,疼痛还在撕裂,可是触手却是一圈一圈缠绕的白纱。
不是梦!
原来一切残忍才只是开始。
侧头,花蕊冷冷的对上花语关切的眼:“我要见楚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