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的电话在接通的霎那开口说的是很奇怪的话:“我已经订了11点回拉斯维加斯的机票。你放心。我答应的话一定做到,你也要记得你答应我的……”这话不是对她说的,应该是对花蕊说的,因为手机是花蕊的,怀是在听到自己的声音后才挂的机。
“花蕊,回答我。你让怀去做什么?而怀又让你做什么?”握住花蕊双膀的手指带着七分压抑不自觉的开始收缩使力。
“没有啊。”花蕊一脸茫然,幽暗的眼瞳里透着清白无辜的波光水色。
“没有?!”花语紧紧盯着花蕊的脸。
“姐夫走的时候给过我一个电话。”仿似突然从梦中惊醒,花蕊蹙眉回忆:“姐夫说让我好好在这段时间照顾你。而我要他答应我一个要求,我才帮他。”
“什么要求?”
“我要他回来的时候,帮我把‘梵蒂冈’里的‘方向一族’和“袅袅”想办法带回N市,因为我不准备……”
花蕊的话还没有说完,却猛然发现花语的眼神僵了僵,疑问还没问出口,花语已跌跌撞撞的朝安检口左侧五十米处的“VIP安检通道”冲了过去。
“怀……”在这嘈杂的、人潮汹涌的机场大厅,花语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呼喊。她看到他了!身子前冲的速度太猛,偏偏双脚乏力,双膝一软,在花蕊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事的时候,花语纤细的身影乒然在与路过的一位行人相撞后,翻倒在地。
花蕊一惊,忙伸手去扶,“姐……”
“扶我过去。”花语死死拽住花蕊的手臂,无心分神去应付那近在咫尺的惊叫和咒骂,更无心去计较花蕊话里的真真假假。只是焦急的指着“VIP安检通道”,眼底全是乞求。
花蕊心底莫名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急忙伸手搀起花语的身子,快步朝花语手指的方向靠过去。其实挨近两步,花蕊已能看到正在通过安检口的“东靖盟”成员。黑着脸半侧着身子站在耿于怀身边的是刑离,面对着自己这个方向,一脸愕然的站在耿于怀身边的男人是“东靖六子”之一的“腾蛇”童擎。还有随行的几个服装整齐的“朱雀护卫”。而耿于怀背对着站在安检口。宽厚坚实的脊背在黑色的皮衣下,隐约透着几分僵硬。
“怀!”距离越近,花语的脚步更快了几分,可是再快,却追不上耿于怀一行人通过安检口的速度。
“姐夫……”眉眼间凝光一闪,花蕊亦跟随着花语开口呼喊。
童擎今天在机场和耿于怀碰头后,就一直觉得耿于怀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
大鸟不是一个习惯把情绪挂在脸上的人,在“六子”里,他是出了名的内敛、冷静。从自己九岁认识他到现在,从没见过他如此冷冽的表情。想问,却始终无法组织合适的言语。这会儿大鸟的表现就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原本在这个时候赶着回拉斯维加斯就让童擎觉得很诡异了,之前在电话里警告的话语,印衬着花语此刻的呼喊,更让事端多了几分蹊跷。皱着眉,童擎虽然脚步还是跟着耿于怀往前快速的移动着,却无法克制的开始不断回头,看着被安检人员堵在门口的花语和花蕊。再看看刻意加快了脚步,铁青着脸,肌肉紧绷只知道往前冲的耿于怀。童擎肯定这两人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花语的样子看上去虽然憔悴,可是两眼有神,脸色也没有婚礼时的苍白。行动间虽然不是太利落,可是言语清楚。花语身体里的毒已经解了?童擎猜测着。不自觉的又看了一眼急行如飞的耿于怀。虽然耿于怀没有直接用跑的,不过那脚底的速度也不比跑慢多少了。
这是怎么了?
童擎只觉得自己满头问号。如果花语身上的毒已经解了,那大鸟为什么不留在N市,继续未完的婚礼,就算花语的身体一时需要调养,短时间不适宜婚礼,以大鸟的性格不是也应该陪在这里照顾吗?可是这家伙居然选择的是回拉斯维加斯,居然选择的是面对面也无视的“逃离”!
为什么?
拉斯维加斯那边可没有非要他去亲自处理的棘手问题。
终于在跟出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后,童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你今天耳背是不是?”
耿于怀紧抿唇角,紧绷的下颚,一味快步前行,连一点要回头的意思都没有。
“你的女人在叫你!”童擎瞪目,刻意提高音量。他讨厌这样的大鸟。都是男人,就算身后的女人是自己厌恶的、急于摆脱的。也不应该上演这样拖沓的戏码。要合要分,干干脆脆。好话、丑话一次解决。更何况,身后那女人只怕对于大鸟的意义还不止是“女人”那么简单。
可是耿于怀此刻真的如失了听觉一般,不但对身后的呼喊听而不闻,对童擎的问话亦完全没有反应,只是急步向前。仿佛他全身所有的感觉、知觉全体麻痹了、僵硬了、当机了。只剩下双脚还有功能。
身后花语、花蕊和安检人员的争执越来越剧烈。童擎一边犹豫着要不要转身先去问清花语,她和大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边暗自观察着耿于怀的表情,看有没有什么转机。一下没注意,再回头时,居然看到安检人员反扭住了花语的胳膊,半压的的把花语扯到了一旁的墙壁上。几乎是本能的,童擎抽身反转,却在一霎被耿于怀拉住手肘。
“你死了是不是?”童擎低吼。
耿于怀的手掌很有力,那紧绷的收紧,居然让童擎都感到一丝疼痛:“走!”耿于怀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这个字。
“你聋了,还是瞎了?”童擎的不满彻底爆发。不管这小两口是闹什么别扭,也没道理在外人动手的时候置之不理。花语和耿于怀已经结婚,那么好歹花语应该算是半个“东靖盟”的人。
耿于怀无言,深邃的眼底如一口幽暗的井。所有的光明到了这口井的边沿,就统统被那些暗色吸去了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