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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那些年错过的

花千骨最近过的实在是太开心了,她不光在白子画面前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还借着小骨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杀阡陌跟东方彧卿。每天她除了背背书,练练剑,做做菜,逗逗糖宝,就是对着美翻了的师傅大人发花痴。她都几乎快要忘记自己曾经穿越千年经历了无数悲欢离合,只觉得自己真的就是小骨本人了。

只是当太白山一役,夏紫薰一语点醒小骨的情谊之时,花千骨自己仿佛也被点醒一般,突然间想起她第二次回溯时遇到的那个白子画。

那样的白子画是她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的,他几乎毫不费力的就爱上了花千骨,还大胆的对她说他爱她。哪怕他那时内心依然对自己爱上了自己的徒弟有些无法接受,却还是肯定的承认了自己的感情,没有任何遮掩,让花千骨真正明确的知道了自己跟他是两情相悦,而不是猜猜猜,猜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那一段时间虽然仅仅只有几十天而已,却是她这几千年来的生命中,仅次于太白山一役后四处游历时的最快乐的时光。

可是过了这么多年,花千骨却渐渐开始明白,那时候的白子画是不正常的。

他那时受到毒素影响,定力跟理智都在慢慢瓦解,再也不像平时那样牢不可破,以至于她稍一刺激,就让白子画丢盔弃甲,直接卸去了所有内心的防御。所以那一次他才会爱的那么热切,那么疯狂,跟往日的他简直判若两人。很明显,若是当初他没有中毒,他根本不可能爱上她,因为他的理智根本不允许!

那原本被她痛恨无比的卜元鼎剧毒,反而成了白子画跟她之间感情的催化剂和导火索。所以说,古人说的祸兮福所倚,也是很有道理的。

小骨随着白子画外出历练,每一天都过得充实无比,也幸福无比。她以为只要自己不表现出自己对白子画的隐秘感情,就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可花千骨却一天天数着日子,因为她知道此时的欢快日子没有多长时间了。

事实证明,世事总是盛极而衰,月满则亏。

当花千骨附在小骨身上体会够了白子画的温情之时,两人也已经到了长白山。

短暂的欢声笑语,在满是白雪皑皑的山峰中显得那样突兀,小骨并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所以她笑得那么快乐那么幸福,可是知道一切未来的花千骨却没办法做到。

自从两人进入长白山,花千骨就再也没有笑过,她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本能的想要阻止那些不好的事情,却没有半点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越是在这种悲剧即将发生的时刻,她越是对自己的处境感到无力和无奈。

她看着小骨和白子画一起陷入幻境,中毒,继而被吸进卜元鼎,看到了小骨在发现白子画即将用自身最后力量封印此鼎的时候爆发出惊人神力,那一瞬间,白子画尚未说完的半句话已经完全暴露了小骨的真正身份,她是世间最后一个神。

花千骨忍不住在一边苦笑,最后一个神啊,听起来是多么牛的存在,可她却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控制自己的命运,一次次为自己身边的人带来灾难。

其实早在一开始进长留的时候,无论是白子画还是摩严,全都曾说过她命格迥异,凶煞非常,会给她身边的所有人带去灾祸。所以白子画那天教她御剑的时候又一次提醒,要让她不要心存执念,更不要爱上某样东西,只要她爱了,对那件东西就不会有什么结果。

呵呵,那时候她还是太年轻啊,虽然明明听见了,却并没有放到心里去,一点也没有自己命很硬,会克尽周围所有亲友的自觉,恨不能跟所有人都成为朋友。她实在是孤独的太久了,只要别人给她一点温暖她就会不自觉的靠近过去,谁给她温暖最多,她就靠谁最近。

看看,上一世跟她关系最好的那些人,有几个落得好下场的?几乎是谁跟他关系最好,下场就越发凄惨。就连断念,都完全失去了灵性。说白了,他们会有这样悲惨的命运,其实全都是被自己给带进去的吧?

花千骨心里真的十分后悔,若是早知道有这样的结局,也许她就会………………算了,也许什么呢?她之前在那个神秘老者手底下不是也许了好几次么?也没见到真的能避免厄运的发生,也许这就是命运,再怎么躲也躲不过去呢?

花千骨看着小骨跟白子画一路披荆斩棘,磕磕绊绊的回到了绝情殿,心痛的无法言喻。

那时她觉得在那短短的一段时间里,绝对是白子画最虚弱的一段时间了,却没想到后来所见一次次刷新了她的极限。那时候他几乎真的差一点点就要死了,却因为神血而活了下来,虽然白子画得以延续性命,却渐渐生出魔性,渐渐失去了自控的能力。

那一夜小骨被白子画咬破手腕吸血,花千骨在一旁看着,丝毫感觉不到当初那种所谓的旖旎,只觉得血腥。也许是换了一个角度的原因,许多当初她觉得兴奋甚至情难自禁的时刻,她此时再看却完全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感觉。尤其是吸血这件事,当初的自己只一味的想着如何让白子画活下去,却一点都没有顾及他自己是否愿意那样苟且偷生的活下去。

修炼数千年,他想必是早已看透了生死的,就算这么死去,他也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是她自己,因为太执着那份爱,根本不愿意失去。是她强行将他留下来的呢,若是这一次她没有成功将他的性命留下,是不是就会像当初东方彧卿死的那时候一样,悲伤地快要发狂,天地同悲日月无光?那样她还会因为被死亡触动,而冲口说出那句想要嫁给他的话么?

“哎,果然是人老了,又开始忍不住去想那些也许了。”花千骨摇摇头,低头温柔的看着正专注疗伤的白子画。她看着他,眼里有心痛有悲伤却独独没有担忧。因为她知道他不会死的,他至少还能再活很多年呢。至于是多少年,她不知道,但是将来总会知道的,所以她也不担心。

白子画最近状态越来越差了,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呕一次血,他害怕小骨担心,十分尽力的在隐瞒着自己的伤势。虽然他在小骨的逼迫下也曾喝过几次血,可他总是不到万不得已时才会勉强喝一点,哪怕小骨跪在殿门外苦苦的哀求,每天都会用小瓶子装一些血送来给白子画喝,他也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碰。好几次他被小骨逼急了,气的打翻小骨送来的饭桌,却还是没有办法制止小骨自残的行动。

小骨不明白白子画为什么明明有办法可以活下去却坚决不用。花千骨却分明在白子画眼中看到了他对自己靠徒弟的鲜血续命产生的强烈自厌。她看得出来,白子画觉得吸血让他变得越来越不像人,于其变成一个活着的魔物,他更愿意就此死掉。可是他心里实在是放不下小骨,于是被逼无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之中。

又一次白子画掀翻饭桌的时候被笙萧默看到了,笙萧默一眼就看出来白子画状态不对,几句话就把白子画的情况给问清楚了。无奈,他救不了白子画,只能帮着一起跟摩严遮掩。

此时距离仙剑大会已经没有多长时间,白子画终于彻底放弃压制毒素,开始在自己房间内奋笔疾书起来。花千骨坐在他身旁看着他一条条列出小骨将来可能会遇到的修炼问题,后面都给出了十分详尽的解答。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对她将来修炼方向的指引,以及以后她需要修炼学习的知识纲要。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时间不多,他此时唯一能够为她做的,就是尽量给她未来的铺平道路,让她不至于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他知道只要他一死,再也没有人能够保护她,若是再继续留在长留,必然会被摩严所不容,便狠心想要将她逐出宗门。却没有想到,当仙剑大会上他一气之下打了小骨一个耳光后,刚想要借故逐她出宗门,却被笙萧默给破坏了。

终究,白子画还是没办法忍心,只得继续留下小骨。可他之前所做的一切计划也随之全部被打乱了。

连日的忧心,外加毒素的侵蚀,白子画的状态越来越差,他现在几乎每天清醒过来的时间都不多了。有时候他就算醒过来了,也只是坐在书桌前,一手把玩着一件精致的玉雕小瓶,一边歪着身子皱眉思考将来的安排。

不光是他,小骨也越来越紧张,开始着手实行她的盗神器计划。

一连几天,白子画都没有见到小骨的身影了。他这些天为了躲开小骨,明令禁止她无端前来自己的房间,所以白子画一点都没觉得奇怪。

收拾了一下房间的东西,他一个人悄悄地走出绝情殿,来到了长留供奉列祖列宗的祠堂中。白子画将所有守门弟子打发出门守候,待只剩下他一人在内,这才施展了一个隔音结界,俯身低头叩拜起历代祖师来。

花千骨本以为定是他觉得自己时日不久,所以前来祠堂历代祖师面前总结一下自己的一生,好寻一处清净之地安静坐化。却没想到白子画说到最后,却开始向众牌位请求原谅,因为他想要将自己的掌门之位传给小骨。

因为小骨命格迥异,煞气太重,若是将她逐出门派,极有可能会被各方势力所欺压,可留在门派内也并不是万全之策,因为摩严他十分看不惯小骨,必然会对她不利。只有让小骨当上掌门,集全派之力,定然可以护她走向光明大道,就连摩严,到那时也没有办法随便处理一派掌门。所以,白子画恳求历代祖师,请他们原谅自己的自私,原谅他为了自己的徒弟,竟不惜将长留置于危险的境地之下。

“历代祖师在上,第一百二十六代弟子白子画,虽在掌门之位数千年间并未对长留做出多大贡献,却一直以来勤勤恳恳,不敢有丝毫差错。今日斗胆有一事相求,还望列代祖师能看在这么多年的苦劳上成全弟子。弟子此生仅收徒一人,极为钟爱。弟子观她虽资质略差却心灵纯净悟性颇高,性格又坚韧不拔诚信善良,也是一个修仙的好苗子,只要假以时日,必然能成大器。只是此时弟子已然时日无多,再也无法教导,实在担心将来没有弟子的庇护,她一介孤女会因为命格诡异被逐出师门。因此弟子斗胆请求将此女立为下一代掌门,集一派之力辅佐此女行光明大道,也可防止她因为特殊命格而霍乱天下。”白子画语声庄严沉重,严肃认真,每一句话都说地诚恳无比。

花千骨想到原来白子画为了保护自己,曾这样豁出全部名誉,只为了让她能有一个安全有力的后盾能够依靠,可他做的这些全都没有告诉过自己,以至于自己后来误会他良多,心里便又忍不住心痛起来。泪水模糊了眼睛,让她再也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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