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传来一声巨响,两个人几乎是用出了吃奶的力气来打斗,那场面竟然生生比一些高级修士斗法时的波及范围还要广。
坐在席位上的白子画和霓千丈同时刷的站起身来,就想要上前制止,可是规则限制,在没比完之前是不允许外人干涉的。两人眼看着小骨和霓漫天在天上一次比一次还要疯狂的攻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哪里还是比斗,这分明就是在拼命!
然而小骨个霓漫天终究还是等级不高,没打多久就法力不济,眼看着打斗的声势渐渐弱下来,白子画跟霓千丈还没有放下心来,却看到两人同时用出可以瞬间爆发的秘术来,想要上前阻止,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白子画跟霓千丈瞬间移动过去,就要用护罩挡下这次攻击,可是等他们刚飞过去,却见到花千骨已经赶到,双手一个结印,那两拨即将在空中发生碰撞的巨大能量团竟然就那样生生消失在了空中,化为无形。
白子画飞身接住脱力的小骨,霓千丈则接住已经昏迷的霓漫天,两人愣愣的停在半空,就那样看着同样停在半空的花千骨,仿佛在看着一个奇迹,又仿佛在看着一个神明。不光是他们,此时此刻,整个长留比武场上的人全都呆呆的看着她,没有一个人发出一丁点声音,整个场景针落可闻,安静的仿佛地狱。
花千骨回头看了看众人,知道这一手有些太过骇人听闻了,但是事情紧急,哪里容她来得及再想其他不惊人的好方法,只好硬顶着头皮,装作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儿,伸手将小骨接到怀里来,顺便轻轻一推白子画,两人相携一齐回到地面。众人这才一下子反应过来,齐齐呼了一口气。
白子画以小徒受伤为由,提前离开了,花千骨自然也跟着一起离开,但是知道他们远远地都走到了没人看到的地方,众人依旧痴痴地望着那两人离开的方向。
本来一个白子画就够众人烦恼的了,现在竟然又出了一个月仙子,这这这,这还让其他门派的人活么?几乎所有客人在回过神来之后,都马上用各种理由告辞提前离开了,这也直接导致仙剑大会提前结束,后面的老弟子竟然都没来得及比试就全部收场了。
摩严没有办法,这样的气氛下,恐怕那些受到惊吓的弟子们也实在没心情去比试。只好安排人去收拾比武场地,做好善后的工作。
而绝情殿上,白子画端坐在房间正中,十分严肃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小骨。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小骨竟然会用那样的方式来发泄情绪。要知道今天要是没有花千骨那神来一笔,就算是他及时释放出护罩来不让她受伤,那巨大的爆炸力也一样会波及到台下的众多弟子,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一想到小骨竟然不顾及自己以及同门弟子的生命一味的好勇斗狠,他就忍不住想要狠狠地扇她一个耳光,要将她扇醒过来。然而多年的师徒情谊以及他依旧留存的理智告诉他这样做是极为不妥的,便硬生生将那股怒气压了下去,想要先从小骨那里问出点事情来。
“小骨,你老老实实告诉师傅,你今天为什么会那样失态?你以前性格温和善良,绝对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的,是不是有人暗中胁迫与你?”
小骨跪在地上,在意识恢复清醒的那一刻,就立刻后悔了起来。一时的孤勇之后,再细细回想便觉得冷汗都爬满了后背,她自己也后悔了,但是让她如何跟师傅解释她如此反常的原因?脑海中一时间突然回想起霓漫天的话来
“我真是很好奇,要是尊上知道你一直在暗恋他,为了在月仙子面前证明自己的真心,他会怎么对待你呢?”
冰冷的言语一字字都狠狠的敲击在小骨的心上,她不敢去赌,因为她了解她的师傅白子画到底是一个多么在乎长幼有序道德人伦的人。若是他真的知道了,一定会立刻处死自己吧?甚至还会把自己给从师徒排位上给除名?不,她绝对不要这样的结局!
砰砰砰的磕头声接连响起,小骨狠狠地朝着白子画磕头赔罪。她只是一味的说着她知道自己做错了,请师傅原谅,却绝口不提自己当时会那样反常的原因。
白子画看着小骨几乎是自虐式的磕头赔罪,没几下就将原本白皙柔嫩的额头给磕地血肉模糊,情景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那个下雨的夜晚,小骨磕着头使劲哀求他喝自己的血来缓解病情,他不愿意,小骨就像这样一直磕头。
明明小骨是他心里最在乎的徒弟,她身上哪怕伤到一分一毫都会十分心疼的,但是小骨这样做到底是在干什么?她难道不知道,她这样做惩罚的不是她自己,而是他这个做师傅的么?她难道不知道当他看到伤成如此地步的小骨时心里有多么的心疼么?又一次,她居然在自己面前又一次用这种方法来求自己,难道她就认定了自己会不忍继续看她伤害自己,毫无原则的原谅她的一切错误么?
强行压下的怒火在心底缓缓重新燃烧起来,白子画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这个徒弟了。在小骨眼里自己难道就是那样不讲道理的人么?明明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只需要解释一句,仅仅是一句话,他心里也会好过一些,可她却偏偏不!呵呵,原来师徒俩这样相依为命的过了这许多年,她竟然都不肯相信自己,她竟然在做错事情后只是一味的认错,连让他替她开罪的机会都不给!
右手忽的抓紧了自己的胸口,白子画脸色苍白的可怕,整个身体仿佛在那一瞬间都抽光了力气,轻轻地摇晃了几下,险些直接晕过去。用力的喘了几口气,白子画再次看向小骨的眼神就充满了失望,他真的没有耐心继续跟她耗下去了,那一声声磕头声就像是锤子一锤锤砸在他的心上。既然她不想说,便不用再说了。
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白子画挥挥手让小骨出去了。
突然得到赦免的小骨茫然地抬起头,视线因为被血液流进眼中而模糊不清,她只能隐约看到坐在对面的白子画神色十分不好,侧着头似乎都不想再看自己一眼,心下一阵紧张,就想要上前恳求白子画的原谅,却一起身就觉得一阵眩晕,砰地一声又跌倒在地上。刚刚的磕头全都是实打实用尽了全力的,小骨此时那里还有力气爬起来,意识都快要模糊不清了。
白子画看到小骨如此伤势,忍不住心中一痛,一口血从喉间涌上,差一点就要被吐出来。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将等在屋外的花千骨叫了进来,指指委顿在地的小骨,疲惫万分的挥了挥手,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真的害怕一张嘴,那血就会压制不住狂喷出来。
花千骨那里看不出白子画的情况异常,但是小骨在这里,必须要先帮她处理了才行,便上前直接抱起小骨,一个瞬移移到小骨的房间,飞快的扔出一瓶伤药来,朝着屋内一处隐蔽的阴影处喊道:“别躲了,出来给她上药!”说完就再次一个瞬移,回到了白子画的房间里。就在她瞬移离开后,一个黑影从那处阴影里走出来,几步奔到小骨身前,就开始给小骨清理起伤口来,正是悄悄潜进来的东方彧卿。
东方彧卿今天一早就跟着别人悄悄地潜进了长留山,为的就是在晚上能偷偷见小骨一面。他哪里想到明明已经隐藏的很好了,却还是被花千骨给一眼就发现了。此时他一边给小骨清理伤口,一边回想,到底是哪里犯了错误,竟然如此轻易就被认出,而且十分异常的是,那个月千华月仙子,竟然对他一点敌意都没有,还这么放心的把小骨交给他,实在是让他想不透。
好在小骨伤得也不重,就是磕头磕地太狠了些,脑袋有些受到震荡,睡一会就没事了。东方彧卿帮小骨包了一下额头,看看并无大碍,就开始想着怎么再打听一下这个女人的来历。这个女人实在太过神秘,而且实力还高绝得厉害,他真的很怕会被她打乱了自己的计划。妖神是必定要出世的,而小骨,也正是这妖神之力最好的容器。这一切都是天命,他违背不了!
这边东方彧卿正绞尽脑汁想着办法,那边花千骨也忙得可以。
白子画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扶着桌子大口大口的吐起血来。原本被花千骨的血修复起来的伤口再一次在情绪激动时被撑破,心口疼的浑身都在发颤,脸上原本还残余的血色此时也散的一丝也不剩了。
花千骨心疼的抱起他来,一番手就要拿出刀子再取出一些血来,却被白子画制止了:“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你们伤自己一份,我便心痛一分,就算是真的喝掉,也没什么用了。“花千骨心疼的将白子画紧紧抱在怀里,她明白白子画的感受,便听话的没有用血,而是用体内的能量帮他慢慢的修复。毕竟用这能量虽然慢了一点,却也是很有效果的。而白子画也真的没有再阻止,他知道,现在他还不能死。
这一天,花千骨足足忙到了大半夜,才终于堪堪将白子画治好。白子画的伤势一再的反复,已经比一开始受伤时还要难以治疗了。这样的情况让白子画和花千骨的心里都不是很好过,他们都知道,若是再来一次这样的伤势,就算是有神血也没有办法救活白子画的命了。
悲伤地情绪回荡在小小的房间里,让两人都感到十分压抑。白子画看看窗外还算圆满的明月,呵呵淡笑着提议,一起去外面散散心吧,花千骨沉默良久,苦笑着点了点头。
当两人相携一起走出屋外,缓缓地漫步在明亮的月光之下时,在月光下别有一番风味的美景暂时抚平了两人心中的苦涩,心情也随之平和了起来。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用低低的语声在月光下时不时的交流一下,间或还会爆发出短而轻的笑声出来,仿佛生怕打扰了某个藏在花园里的精灵。
那场景温馨而甜蜜,在夜色下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神秘。
东方彧卿悄悄站在小骨房间的窗边,静静地看着这副异常和谐美满的景象,心里忍不住泛起一阵无法描述的嫉妒。
而在他身后,已经醒过来的小骨同样呆呆的看着窗外,那眼神,明明没有哭泣,却比嚎啕大哭还要让人觉得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