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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渐变

这几个孩子性格上都有些像当年的花千骨,看着他们,就会让人联想到她自己身处其中时将会拥有的生活。花千骨几乎沉醉在了这几个人物发生的故事里,为他们的高兴而高兴,为他们的失落而失落,更因为他们的痛苦而感到痛苦,仿佛这些事,全都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

慢慢的,花千骨觉得自己有了父亲母亲,有了兄弟姐妹,有了朋友同窗,更有了甜蜜温馨的爱人。当她听着一群小屁孩慢慢的经历了人生中的关爱,疼惜,背叛以及谎言,慢慢成长为一个个性格各异的年轻人时,不知不觉中,花千骨自己也仿佛跟着一起成长了起来。

她终于明白,在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明确的黑白,也没有什么完全的真实。爱你的人会为了保护你而对你撒下弥天大谎,恨你的人也会为了让你痛苦而故意将事情的真相只说一半,让你去猜,让你去想,让你去误解,让你去疯狂!

一直以来花千骨都觉得生活中有那么多人疼爱她,将她保护的严严实实,可是事态却终究还是朝着不可挽回的方向大步行进而去,终于造成那么多人心中的遗憾。

所以,她曾经恨过老天,恨过自己的无能,在最后甚至恨过白子画为何不将她直接杀了,而是要如此生生地折磨她,恨他为什么明明爱着自己,却将这段感情厌弃至极,可事到如今,才知道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单纯天真,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重新来过,可是她却没有发现,在众人的推动下生生的将自己与众人逼上了崖尖,万劫不复。

原来,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自己太过单纯,以至于傻傻的被如此多人利用而不自知,的确,他们曾经真的疼爱过自己,可是,除了自己,他们的生命中还有着那么多数不清的执念,要为之疯狂的去奋斗,疯狂的去夺取,无所不用其极,包括适当的去利用自己。这样的他们,还是以前自己心目中对自己关爱地无微不至的好朋友么?

想到这,花千骨突然觉得浑身刺骨的阴寒,仿佛自己过去一辈子都是活在阴谋当中。

可是,花千骨虽有时固执的可以,却并不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人。既然他们确实是爱着自己的,那自己帮他们一些忙又有什么利用之说?没有谁是一辈子只接受别人馈赠的,有接受就必须有付出,天道有序,因果循环,只要自己凡事多想清楚,多看透几分,多深思几步,不再让自己身为棋子,而是用自己的力量,尽量去阻止那些本不该发生的悲剧,岂不是就可以挽回许多!

一旦想开了,心情似乎一下子豁然开朗,从今往后,她花千骨都不会再做一个只会被人保护在笼中的金丝雀,她要做一个靠自己的能力来保护亲人朋友的神,而不要再做一个浑浑噩噩放任自己和朋友的妖神!

一切想通,笑容止不住的绽放在花千骨的脸上,耀眼而明媚,一下子晃花了东方彧卿的眼。

此时距离两人大婚早已过去了八年的时间,因为花千骨神魄不全,导致身体非常的虚弱,因此两个人一直不曾同房,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

想当初因为花千骨在大婚之夜昏迷过去,没有圆房,事后东方彧卿也没有再提两个人圆房之事,虽然东方彧卿心中是为了照顾花千骨的身体,却在看到花千骨一直都没有主动再提圆房之事后而感到有些受伤。

其实在花千骨心中,始终都无法忘记白子画吧,虽然她从来都不承认,可是这么些年以来,她只有在拽着与白子画相同的衣料时才能睡得踏实,只有在谈到白子画时一贯挂着温和笑容的脸孔上才会出现其它的表情,什么也无法形容,当他看到刚刚花千骨那灿烂耀眼的笑容时心中的动容。小骨头,终于也可以笑得这么开心了呢,到底有多久,没看过她这样单纯的笑过了呢?

“东方?”花千骨一回过神来,便立刻发现了站在门口的东方彧卿。“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正好有事情要找你呢!”

东方彧卿欣然一笑“我可是来了好久了,你都没有发现。”说出来的声音,却带着一抹孩子般撒娇的嗔怪。“说吧,找我什么事情呀?”

“我过几天,打算要自己出去历练一段时间。”花千骨收起脸上的笑容,说的异常严肃。

东方彧卿直接愣住了,奇怪的问道:“为什么呀?怎么突然想要出去历练了?你的身体还没好全,现在连看都看不见,一个人出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没事的,东方,我现在虽然还是看不见,可是,我听力超群,在普通人的世界里跟一个明眼人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了。这一次,我觉得自己顿悟良多,真的很想趁机好好锻炼一下自己。”

“可是小骨,世人多尔虞我诈,你这么单纯,在外面是很容易吃亏的。”东方彧卿十分紧张不解。

“正是因为我太单纯,所以我才想要多去了解这个世界,这些人啊,我已经活了两世,不想再这样一直跟个孩子一样,浑浑噩噩地在别人的保护下过日子了。我要长大,我要成熟,而所有让我能够成长的,不就是世间的历练么?”花千骨十分坚持。

看着这个样子的花千骨,东方彧卿真的很是为难,他希望小骨头能够一直单纯可爱下去,不要被世间的肮脏所污染,只要能让她一直这么单纯下去,就算是拼上性命也无所谓。可是,现如今,正是花千骨自己想要改变,想要成长,想要历尽世间种种,他还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她?难道仅仅因为自己的喜爱就断绝她成长的希望么?他怎么可以如此自私?

“那好吧,我会……”东方彧卿满脸纠结的同意,却始终不放心。刚要说我会派人偷偷保护你的,却还没说完就被花千骨打断了。

“东方,我不希望你派人跟着我,因为一旦有了退路,那就不叫历练了。”花千骨直说不让人跟着她,正式说明不管有人明着还是暗中追随保护她,她都是不会接受的。

无奈,东方彧卿只好同意,却仍然是悄悄地派人暗地里跟随者花千骨,只是这些人都装扮成了街边的小贩和山村的村民了。若是没有意外情况,恐怕花千骨也很难认出来。

收拾好行装,花千骨很快便趁夜悄悄地离开了异朽阁。异朽阁身为世间第一大消息网,除了帮助很多人达成目的以外,自然也得罪了不少仇人,若是让人知道异朽阁的夫人独自在外,恐怕没多久就会被人追杀。

好在花千骨现在根本看不见,直接装扮成一个失明的弹琴女子沿路卖艺而去,倒也不愁被别人认出来。

“先去哪里呢?世界如此之大,似乎哪里都没有去过,好想一处处都走一遍呢。”花千骨站在城外的道路旁,正发愁应该先朝哪边走,突然灵机一动,将手里探路用的竹竿,直直的竖在地上,竹竿往哪边倒,她便往那边走。等她真的确定好方向时,却发现要去的方向竟是长留的方向,心中不禁一阵抗拒,可是最终,她还是顺从天意,向长留大步而去。一边走一边安慰自己,反正那边又不是只有长留,说不定还没走到就历练完了呢。

一路跌跌撞撞,不过是刚刚走了四五天,花千骨便碰到了几十次小偷,十几个拦路恶霸,五六个人贩子。要不是花千骨终究还是个修仙之人,听力又远超常人,几乎每次都在对方刚开始打主意的时候就远远地避开了,偶尔有交手情况,也全是一面倒的将那些人打的屁滚尿流,有惊无险。

渐渐地,便没有人在看着她是一个瞎子而欺负她了,而花千骨也故意将自己打扮的衣着粗糙破旧,一看就不是有钱人,拦路抢劫的便也少了起来。一开始,花千骨以为是因为自己装扮的好,后来才偶然发现,就算是她把自己装扮的很穷的样子,可是照样还是有很多小偷和强盗盯上了她。而具体原因,竟然是她虽然改变了着装,可花起钱来却依然大手大脚,明明穿着破旧,举手投足之间却自然流露着一种大家闺范,那些有经验的惯偷强盗,一看就知道这是乔装打扮的,哪里还会不盯上她。而之所以来找她麻烦的越来越少,真正的原因却是那一群偷偷跟着他的人。

得知这个原因,花千骨也不去管后面那一群人,而是从根本上注意自己的言行,让自己的行为举止切实的符合自己的身份,此后,果然再也没有人再主动找过麻烦,一路顺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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