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在仙剑大会上并没有表现得太过耀眼,因为她自己知道,就算是闭着眼睛跟别人比,她也一样能够轻而易举的夺得第一,因为早在上一世她便已经把长留的剑法练习的如臂使指了,这种低难度的简直没有任何挑战性。
但是正是因为太过熟练,反而很容易引起别人注意,本来她便不愿意引起别人的太多关注,当然不可能做出这种容易引起他人怀疑的事情。
这一次的仙剑大会,虽然比当年第一次举行仙剑大会时冷清了不少,可派内的众弟子却十分的认真努力,一个个都发愤图强,恨不能过几年就跑到结界外面去将欺负长留的那些个坏蛋狠揍一通。每一个弟子都憋了一股劲,被其他各派联手打压的窘境反而成为了促进弟子前进的动力。
其实刚进长留的时候,花千骨就发现了现在的弟子一个个都十分的努力,但是当时她心思不在这里,便没有多大的感触。现如今站在台下看着台上的人一对对认真拼杀,虽然搏尽全力,却始终留有余地,务必保证双方不会重伤对方,点到即止。这样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比赛氛围,确实比当初跟弥漫天阴谋暗算来的让人心服,还不伤和气。
没看多久,花千骨就觉得有些没意思了。毕竟此时的比斗在她眼里就像两个小孩在拿着木棍打架一样,只能看个热闹,却幼稚的让人笑不出来。她偷偷看着高台上端坐的长留现任长老们,一个个手缕长髯,笑的颇为舒心,很明显对台下弟子们的表现都非常满意。
坐在正中间的幽若时不时会侧头低声跟南无月说些什么,脸上带着欣慰慈爱的笑容,更时不时的点头,眼神在表现的比较好的那几个弟子身上来回的打转。花千骨明白,这恐怕是在商量着该怎么收徒了。
慢慢的收回视线,花千骨为没有看到世尊和儒尊而感到有些遗憾,她不知道的是,当她收回视线之后,幽若的眼神便一下子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幽若其实一直都在暗中关注着花千骨,心中那种若有若无的好感,总会让她不自觉的去关注。可是看了那么久,这个新收弟子的行为却有些让人看不透,总让人觉得,她是带着某种目的而来。今天无意间看到花千骨眼眸中的失望之色,才明白过来,她竟然是来找人的。
不动声色的看完整个仙剑大会,等天色黑透了,幽若才悄悄地接近了花千骨的房间,隐没在房间旁边树林里的阴影之中。
没过多久,花千骨悄悄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四下里看了看并没有人在,便小心的关上房门,转身朝早已在心中定好的地方走去。
这大半年以来,花千骨已经基本上将一早分成了一百多份的长留各处检查了一小半了,一点都没有发现有任何白子画的痕迹。
白白忙活了这么长时间,一点收获都没有,心情急躁之下就难免做事有些疏忽,她竟没有发现跟在她身后不到百步的幽若。
熟练的躲过一个个巡逻的长留弟子,超强的听力让花千骨轻而易举的就能提前知道那些隐藏在各处的暗哨。幽若在后面看着花千骨一路上竟然如入无人之境,竟然那般轻易就进入了长留山的秘密之地,心中的惊讶和惶恐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幽若一下子想起当初接受花千骨的那个弟子说的话来,超常地听力,没错,那女孩这一路上就是在靠这种能力来躲避所有的巡逻暗哨。而她自己,要不是一开始就习惯性的跟着她的脚步走,每一次落地恰恰跟那女孩的脚步复合的严丝合缝,恐怕一早就会被她给察觉了吧?
幽若看着花千骨仔仔细细的摸遍了密地的每一寸角落,没有找到任何机关,便知道此处明没有密室暗道之类的地方。失望的按照原路返回,却冷不丁一下子看到就在不远处站着一个********,正冷冷的看着她自己。
花千骨心中一阵惊慌,她完全没有发现身后竟然有人在跟踪自己。当她看清那个人正是身为掌门的幽若时,心里忍不住泛上一片苦涩。
我到底该怎么跟他解释?花千骨在心中不停的问着自己,一时间两个人就那样相对着静静而立,谁也没有说话。忽然有风从一旁轻轻吹来,两个人却都觉得身上仿佛被刮过一阵入骨的凉意。
终于,还是幽若先开口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混入我长留山?”
“……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来找一个人而已。真的,请相信我。”花千骨浑身紧张的都绷紧了起来,有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白子画正站在她的面前,威严的对她训着话。难道这就是当年白子画交给她的么?这些东西他为什么就没有交给自己呢?
轻轻咬了咬嘴唇,花千骨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嫉妒起自己的徒弟来了。
幽若皱了皱眉头,并没有相信花千骨的回话。于是就继续威严的讯问“你是来找人的?找谁?你怎么知道他在长留?是谁告诉你来这里找他的?”
一下子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花千骨却真的不好回答,沉默了良久,终于在幽若就要等的不耐烦而发怒之前急急的回答了出来。
“我是来找白子画的,并没有想要对长留不利。我只是,有句话想要问问他,我想要他给我一个答案。”
幽若被这样一个答案弄得有些奇怪,可是看着对面那个一脸坚毅的女孩,想到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好感,突然想起那早已经被传自杀而死的师傅来。除了她,还能有谁会这样执着的来寻找尊上大人呢?
“师傅……?”幽若轻轻的问出口,那声音颤抖着,含着七分激动加三分不确定。
花千骨一瞬间僵在了原地,她都有些不太相信,还能够再听幽若叫一声师傅。她心里一直都知道自己作为一个师傅有多么的失职,所以每一次看向幽若时都会不自觉的带上一份歉意。而现在,当时隔如此之久两个人再次面对面时,她真的有些不敢去应下那个意味着责任和义务的词,因为她真得什么都没有做到!
“幽若……对不起……”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转来转去就是不肯落下来。
幽若风一般扑过来,一下子将花千骨抱在怀里,就像是当年在异朽阁门前两人重聚的时候一样。那时候,幽若还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而现在,她却已经是别人的妻子,长留山的掌门人。
此时此刻,若是有人不小心看到此时的情形,必然会觉得万分奇怪。
一个********人趴在一个看上去顶多只有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怀里,呜呜的哭着,一边哭还一边叫着师傅。
其实幽若也可以保持自己小丫头的样子的,但是身为一派掌门,自然是成熟一点更能压住场面,再说了她现在还成了他人的妻子,自然是成熟稳重落落大方的年龄更好一点。
两师徒抱在一起哭了好一阵,才慢慢的停了下来。看看四周并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幽若便直接将花千骨带到了掌门的单独密室里。
花千骨将此行目的一一讲给幽若,希望幽若能够帮她一把,好歹也能够了了这个心愿。
但是幽若却完全不知道白子画的行踪,她也很久都没有见过白子画了。
“幽若,难道世尊和儒尊也不知道么?当初白子画给长留修改护山大阵,他们应该是见过的吧?”
“这个我知道,当时尊上确实回来过。可是之后就突然不知所踪,我们接连派出数百队人马四处寻找了很多年,都一点消息都没有。到现在这样的地步,恐怕世尊和儒尊也不在报什么希望了。”
“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么?既然世尊和儒尊最后跟他见过面,肯定是有一点头绪的吧?你能不能帮我暗地里跟儒尊他打听一下,他以前跟白子画那么好,肯定知道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线索的!”
幽若看着满脸焦急的花千骨,眼里的神情变幻莫测,直把花千骨看的心里发毛。
“怎么了?你怎么突然这样子看我?”花千骨不解问到。
“师傅,您现在都不喊尊上为师傅了么?”幽若看着花千骨,满眼的都是痛惜和不解。
花千骨被问的一楞,回过神来时却突然间气质冷了三分,仿佛周围的温度都一下子降了下来,那说出来的声音更是一字字都带着冰碴子。
“他都不认我当徒弟了,我还叫他师傅做什么?”
“可是,他一直都很疼你的。这么多年时间,我亲眼见证了他对你无微不至的关爱,如今你们走到这步田地,岂不令人齿寒?”
“无微不至么?若真的是无微不至,我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花千骨心里明白自己实在是强词夺理了,可是却又不甘心承认自己是错误的,她想要亲耳听到白子画对她说他错了,想要亲口对他说我原谅你。
她心里的愿望就是这么小小的两句话,任性的无礼至极,可是,她就是想在白子画面前这么任性一回。
泪水不知从何时开始流下,发现时早已经濡满衣襟。花千骨转过头去不让幽若看到她擦眼泪的动作,可幽若心里早已经因为明白了一切而感到叹息。
有些事,真的只有失去了,才会懂得他的珍惜。当你还拥有他时,你会觉得其他那些正在失去的才是最重要的,哪怕用那个东西来替换也要去争取。可是当她终于彻底失去这件东西时,她才豁然发现,那个她曾经以为不是很重要的东西,才是在她心里扎得最深,最让她无法舍弃的一部分。
她早已经变得离不开他了,可是她却隔了这么久的时间才明白这个道理。
晚了么?幽若并不知道。也许,早已经双双闭关修炼的世尊和儒尊,能够给她指一条明路?
但愿老天爷能够看在师傅她如此用情的份上,不要再折磨这两个人了。
静静地,幽若无声的对天祈祷,一颗流星璀璨的划过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