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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沧浪生携阿郎影来,一恸几绝。此生精神,觊欲运量海宇,不意为此子销铄将尽,如何!“西狩获麟”,“反袂拭面”,称“吾道穷”,子解之乎?世人真以吾为狂耳。

《世美堂记》,可为知者道。人固有对面不相知者,亡妻幸遇我耳。作罢,与儿子呜咽也。

与王子敬二首

秋高气清,明月皎然,永夜不寐,惟有哭泣而已。向作疏、偈数首,独曾寄孺允,今寄去一卷。昔在万峰山中读《大藏经》,信其理如此,非狂惑也。

前承过,遂遭虎狼之惊,感念至情,极不忘也。像赞一首奉寄,日阅《礼书》,欲依先王之制以送死者,而尝不及。子建之徒,辄唱浮议,动引王夷甫乱天下之言,殊为可恶。

与沈敬甫二首

不见忽逾月,节候顿易,日增感伤。凉风吹人,悉成涕泪。令女未有纸钱之及,此心歉歉。凫短鹤长,其悲均也。何如何如!

日苦一日,思深如海,尽变为苦水,如何如何?承寄奠,不敢辞。敬甫虽有哀痛,未容相比也。疏二首寄去,今日低首世尊前矣。别有报人小帖数幅,可与五弟索观也。

与余同麓太史(以下皆为长兴事自明者)

岁杪,人自北还,备道阁下终始成全之大德。及两辱手教,衔戢殊深。二月当遣人受敕,邅回顾望,又不觉迁延逾春。今兹乃获遣行,伏乞指示,生死得沐光荣。

有光三月二十日离家,五月十日始到邢,适监郡者在郡。又以官舍久无人居,且比诸僚独隘,仅仅编苇聚土为书斋。度俸钱才可以自给,然不能有余以及随行家口,而百物皆贵。幸来时颇借贷,籴大米三十余石,足资半年矣。

故事,马政,郡以阅视为名,奸利由此生。今惟专委之县,既有县令为之亲临,又无郡扰,人颇以为便。自此绝不与吏民交涉,日日闭门,亦无士大夫往来,差能自安。但论者皆欲为有光择官得清闲之任,以为随材。而不知有光之所苦,乃在于犯忤奸豪,其为怨毒积毁,入于持权者已种深根,是以满朝之公论,不能胜一二人之口也。今此之官,若随资除授,更下于此,真抱关击柝亦安也。特以为以此处不肖不齿录之地,则不能甘也。

承相知之深,相援之切,感之至者,更不能为言以谢,独述区区之隐情,伏惟昭察。临书,不任惶恐。

再与余太史

六月中人还,知道体渐平,不胜忻慰。且捧教札,惓惓之意,衔戢曷已。有光于世,最号为偃蹇憔悴之尤者,明公一旦振拔之,至今海内叹仰。乃徒以守职爱民之故,不知顾虑,以取仇怨。窃望明公能振拔之于其始,必能成就之于其终。所谓成就之者,非敢求上进,以与唼喋者争时取妍也,特求使之不失所而已矣。

前瞿少宰致书李相,徒亦以平日之相怜,非有光之有求,而辞不尽达其意,亦以有明公代为之言耳。

先人敕命,计此时已用玺。欲遣家人,乃寸步不能自致。适有马吏赴太仆,敬附此。敕命即令去人赍赐,幸幸。许君画颇尽林壑之美,玉堂清暇,可以资一玩也。

与吴刑部梁

往在白下,幸获同登,过蒙怜爱。回思歨然逾三十余年,而吾丈交道,久而愈笃。自初旅食京华,恤其匮乏;昨者谗人罔极,雪其诬枉。至情恳恳,卓然高谊,虽古所表见于世者,仅一二数而已矣。若以感激不能自胜为谢,又非所以待吾丈者也。今到邢已半月,舍中落然无具,与妻子相对,殆不聊生。独自携书千卷,旦暮呻吟,足度日月。

顷在家日,闻吴兴事甚怪。幸彼大吏持平,不得纵,然中伤之计日行矣。诸乙丑同年,如陆杭州、谢武进,皆得重劾,寻无恙。而李夷陵甫自州迁佐郡,又得入内署矣。朝廷大公,本无意必,而独于仆一人未见旷然者,知子兰之谮深也。

此来,实以御史大夫、少宗伯之知。今独重生疑畏,未测所以,赖吾丈见告,当自劾去矣。自选授在越,即不敢通书朝贵。独去冬欲引退,乃于诸公自言其私,并求应得诰命。今遣人至余太史所受诰,略布区区,伏惟矜察。

与周子和大参

居京师日日趋朝,朝罢入阁中,宰相出,然后随而出,然殊无一事。修史则职守掌,彼皆治庖者,仆乃尸祝耳。制诰皆有旧式,惟赠诰间为之。于世间荣辱得失,了不关于胸中,谓可以避世,非谬也。诸公相怜,谓更有别处。仆殊无望于此,日在金铺玉砌间行,殊不觉劳也。本欲即归,生平强项,不肯被乡里小儿以虚弦惊下耳。

荷茶陵公相知,今日改谥“文毅”,弟适当草制,甚喜幸。公子亦在中书,日与班行相缀,真见“门生老白须”也。内江公尤笃师门之义,每相与言张公,或至泪下。内江之荐达如茶陵,第每恨言未能行耳。新郑素为吾兄不平,弟去年书往,亦及之。今当路一似循途守辙,殊不可解。

江都为相之日,更辛苦于下帷之时。黄童白叟,歌咏于田野;朱衣紫绶,谗构于朝廷。不见河阳之褒,反被相州之谴。今日归田之计已决,候代即行,不久奉侍。恐劳见念,先此启知。

与曾省吾参政

张虚老行,附记不知为达否?仆非敢缘旧识求门下有所掩护也。在县,比古人则不及,比今日亦当万万,何向越中乃似无闻知者,直是可恨。门下行省,所在问民疾苦,若彼处一二鳏寡民得自言,则白矣。区区非爱爵禄者,名亦不得不自爱。夫奸人豪右,非民情也。好人所恶,恶人所好,非是非之真也。察民情与是非所究竟,实门下之责,不得不渎告。伏惟不罪,幸甚。

与曹按察

奉别匆匆,又经半岁。门下为中朝士大夫推服,以为当世名流,今暂屈作西湖主人,内召应不久也。鄙人向年为吏吴兴,虽局蹐百里,而志在生民,与俗人好恶乖方。迁去后,极意倾陷。今幸公道昭明,诸老见察。第越中昔时和声而欢者,犹似有一重障翳。仆随缘来此,宦情甚薄,然大丈夫亦不肯默默受人污蔑。执事总领外台,主张公议,若不明告,恐陷左右于随俗附和之流,非鄙人所以事门下也。“君子信盗,乱是用暴。盗言孔甘,乱是用趯”。三复所患诗解,良深叹息。同年沈秋官行,附起居状,敢布情悃。不一。

与慎御史

有光叨窃贵郡,而山城僻处,日治文书,束脩之问,不行于境外。执事独念生平,数赐存问,顾无以为报者。比得改官,一时匆遽,又不得诣别,恨恨。当其在贵郡,甚迩也,可以见而不见。今去之,虽欲见而不可得矣。县事无足言者,执事姻亲在彼,必能略道之。闻郡中置狱大异,为善者惧矣。谓随、夷溷而躥、跖廉,昔贤云然,今乃真见之。

东坡先生为《孔北海赞》云:“使操害公时,有鲁国男子一人争之,公庶几不死。”执事为乡邦重望,不独故人私情,天下公义,亦可发愤言之乎?博士学官,至闲冷也,微文及之辄点污,尤可叹讶。适来,特求书为西道解之,幸勿靳也。

与冯某

昔在都水,荷蒙垂记,隔阔五载,靡日不怀。邢中得邸报,承有浙行省之命。旌旆循西山而来,庶一望幨帷,竟不可得。行省分司吴兴,仆前令雉城属也。当时与人,虚舟相触耳,竟成仇恨。今高飞远逝,而砫缴甚设。韩颍川之拘持萧长倩,马季长之附会李子坚,何狱不成?此汉良吏儒者,犹忍为此,况臭味不同、阴鸷成性者哉?仆素受相知,若不奉告青蝇之言,或未加察,是仆反有负于门下也。有文字,颇委悉,附上。并求五岳大理转达,伏望照谅。

与徐子与

欲奉候者数矣,顾难于遣人,是以迟之。乃辱赐书及多仪,感愧感愧。张人去后,凡三附书,以彼机阱可畏,不胜杯蛇之疑,行计殆辍。承教,即复翻然。王大夫报书云:“良玉不剖,当有泣血以相明者。”仆虽愧此言,然京师士大夫相信,实赖吾丈雅故推毂之。即北辕无后顾忧,尤恃吾丈力也。薄仪附致,束脩之敬,草草希宥。

与俞仲蔚

前奉别造次,不能达其辞。至京口,曾具文字委悉,遣人送凤洲行省矣。湖守怀大恶,颇类韩延寿之拘持萧长倩也。仆仕宦之兴已索然,勉强此来,少不安,即思投劾去矣。然不能无望当世贤者,使善善同其清,恶恶同其污也。吴兴有便信,须公再及之。

与张虚冈

十月中,遣人奏求解职,吏部抑不上。诸相知者皆以书劝勉,谓有薄淮阳之嫌。以此复当暂行,要非心之所乐,终当解去耳。前在省,见学道亦素相知,颇加礼遇。言及诸生保留事,忻然置之不问。后有谗说,复加害诸生甚苦。宋太学生,今议者多罪之。然留李纲救董槐,亦可罪耶?杀陈东,窜陈宜中,其果何如人耶?公于僚友间,一言可解,毋使仆负惭于彼中士民也。恃素知,渎聒,幸恕。

与周兴叔

向人遣赴京求解官,诸公来书皆劝勉,以为不至,无以间执谗慝之口。念海内犹自有相怜者,复黾勉北行。然长林丰草,是其本性,度终不可久縻也。吴兴事,闻迩者气焰稍沮,然毒螫终未已,赖大人君子始终保护耳。小文副薄仪,聊致赆敬。诸不敢言谢者,叔向不见祁奚之意也。乞鉴念。

与陈伯求

在县未尝致书中朝士大夫,虽足下之素知爱,音问殆至隔绝。今一月两致书,有所迫不得已也。已上疏乞解官,只恐所使人或有邅回,及先人所得恩命须先行,幸留念。媢嫉之人,亦足以快志矣,而狺狺犹不已。今世亦有一种清论:但其人方受厄,莫肯言,向后乃稍稍别白,则其人已焦烂矣。吴兴方置狱,掠无罪人锻炼,为罪人解脱,甚可骇。此其于仆,非直蚊虻之噆肤而已,不得不恐,为知己言之。

与于鲤

辛苦为县,尚望俎豆我于贤人之间。不意行后,舞鳅鳣而号狐狸如此,殊可骇异,然不足问也。承翰至,草草谢,不一。

与吴刑部维京

昨者得从诸乡老获侍清诲,不谓亟承超拜,攀留无计,徒切怅仰而已。鄙人为县无状,顾不敢鄙夷其民,童子妇人所知,虽谤昽烦兴,而公论犹有十八九。田野之谣,当亦流传于苕、霅百里间也。去冬遣人北行,乞解官,第诸老相知者多,移书劝勉。暂为治行,可谓进退次且矣。

与王礼部

昨者轻诣,寻辱枉顾,造次不及有所言。百川孙丈,仆旧同学相知也。今司理吴兴,仆前所治县,事多相关。欲乞一书,致仆鄙意。仆业已解去,不当复有顾念,但在彼殊苦心,理冤捕盗,平徭省赋,无虑数十事。恐奸巧之徒有不便者,乘其去而反之,仆以此不能忘情于彼地之民耳。须求孙丈留意,但有错谬,亦不敢偏执以求覆护也。平日不敢虐茕独而畏高明,以此取怨不少。古人所至问民疾苦,民间疾苦与其是非甚真。今在位者徒信流言,小民之情,其伏也久矣。如孙丈肯留意于此,仆三年辛苦,亦得暴白。然不敢求人之知也,以求知者知耳。书不必别赐,但求左右便中及之。草草,幸恕。

与孙百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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