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总是很快,上元节悄然而至。街上小贩早早收了生意回家团聚,朝中官员也早已下朝,在家共享天伦。
当然,云中城的晚上依旧是灯火通明,灯笼早早地便挂出来了。上元节是一年中第一个月圆的日子,是以云中城不再戒严,人们可以挂灯三整夜。猜灯谜,递飞贴,放花灯,花样数不胜数。
荣王府的日子是忙碌而又欢快的,荣王身居高位,却并非常人想象的那般逍遥自由。能力有多大,承受的便有多大。便是如今,家家早已闭门不出,共聚上元,荣王仍是在府中愁思不解。
荣王昨日在皇后的未央宫用膳时便接到消息,匆匆用了膳便赶回了荣王府。到荣王府的时候玉信公主已经走了,荣王妃拉着萧德音的手絮絮叨叨地,赵悦和纪邦媛也不放心地嘘寒问暖着。
此时的是非轩里来了不少人,欢声笑语得整个泽兰苑都听得见,满满的一屋子人将本来宽敞的是非轩挤得吵吵闹闹的。
“那日三司会审可真的看得爽啊。”说话的人满脸络腮胡子,说的夸张些,声音如地动山摇般。他边说话还一边拍着旁边一人的肩膀,只是那人白白净净地,似文弱书生,被他这么一拍,显得颤颤巍巍。
那人拨弄走络腮胡子,温声温气地说道,“向大哥,你皮糙肉厚,但我不是,还劳烦您拿走您的手。”
整个是非轩哄地一笑,这两人,真是一对活宝。
络腮胡子便是荣王麾下的南征将军向明,四征将军中排名第三,以孔武有力著称,为人仗义豪气,肝胆相照却有勇无谋。
而那个文弱书生则是北征将军陆广白,排行老二,别看他白白净净,似乎手无缚鸡之力,风一吹便倒,但他是荣王麾下的智囊团,“阴谋诡计”皆来自于他,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便不能上战杀敌,北征将军的名号可不是白白得来的。
“怀瑾,这些日子跟着你赵叔叔好好练练。”这一看,荣王的议事厅里萧怀瑾也在,他听到荣王的话起身向一国字脸的人拱手到,“小侄不才,还望赵叔叔不吝赐教。”
赵盛哈哈大笑,“只怕我还打不过你哩。”
西征将军赵盛是四征将军之首,是户部尚书夫人赵悦的娘家人,只不过关系不太亲近,堂了几辈子的兄妹,如今却因投身荣王麾下而又重新往来。
莫说在南朝,便是在云中城赵盛拼内力也是排不上名号的,但他的一手好剑法使得是无人能敌,号称南朝剑法第一高手,便是江湖中人都无人敢大言不惭说能胜过他。是以荣王将萧怀瑾交由他历练便意在此。但若是加上内力,赵盛怕也是无可奈何,毕竟萧怀瑾自幼研习内功心法,又有荣王亲自教导,自然不能与旁人相比。
“老四,明天你跑一趟羽林军。”思忖半晌的荣王对着一直不说话的人道。
这人是东征将军尤书昌,出自西疆行省,善使毒,排行老幺。
“王爷是觉得此事与五皇子有关?”尤书昌个子矮小,留着两撇小胡子,看上去就觉得此人心机颇深。
“不错,苒苒刚刚被劫,又传出羽林副将杨寄在春风里刺杀吏部尚书的事,不得不让人多想。”今日所在非轩的都是荣王的心腹,也是从小看着萧德音长大的,是以荣王也没有避讳她的闺名。
荣王今日已接到折子,工部掌管工程、工匠、屯田、水利、交通之事,如今却管起了行刺之事,他工部尚书哪有如此的古道热肠。
如今夺嫡初显矛头,圣上又子嗣众多,大臣各有拥护,自成一派,他很难不将事情联想到五皇子慕容烨头上
“过些日子便是京试,届时又要选拔一部分的学子,另外,各地往年官员记录也会呈报,到时朝中官员必定进行一次大洗牌。这样的时刻闹出这等子事 ,确实不同寻常。”
西征将军赵盛不愧是四征将军之首,见识谋略远非常人难及。每三年一次的大规模中正定品乃是南朝一年的大事,从庶民到皇族无一不在议论这事,所以人的目光都在这上头。
“江行哲是五皇子的舅父,皇上向来爱重太后娘家人,这次若真是是五皇子所为,那皇上岂不是要偏帮?”向明是个大老粗,庄稼汉出身,这一身的富贵全是靠这一身蛮力换来的,是以说话向来也跟不住众人的思路,能想到是五皇子所谋已是不错。
陆广白无奈地摇摇头,看得向明是吹胡子瞪的,“老二,你倒是听听我的说辞如何?”
“辅国公的案子大家心知肚明,不外乎是皇上起了戒心。这还没过多久,小姐便被人掳走,如今又传出吏部尚书被人当街行刺的事。谁不会将矛头指向皇上?”
向明不乐意了,有些不服气,“这我可不同意了,皇上若是派人掳走小姐到是极有可能,但刺杀郭寒水岂不是笑话?”
未待陆广白说话,尤书昌便开口道,“非也非也,”大冷的天他竟手持羽扇,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小姐安然无恙地送回,吏部尚书也是毫发无损,这岂不是皇上的作风?”
四征将军虽说是领的皇帝的俸禄,办的南朝的差事,但四人跟在荣王麾下多年,早已忠心不二,说话自然有些大胆放肆。
而圣仁帝慕容昊这一出使得是炉火纯青,试探不成再讨好,岂非他的好手段?
“若真是五皇子使的这出,那可就有好戏看了。”陆广白接着尤书昌的话茬说道。萧怀瑾在一旁看着,听到这也不禁心中微动。
皇上向来心狠手辣,若真是这样,他为了极力撇清自己,将自己干干净净地摘除去,一定会追究到底,势必给荣王府一个交代。沿着蛛丝马迹追查下去,五皇子想必也藏不住了,只是五皇子到底是皇族中人,为了皇家的颜面,皇上必定会推出一个替罪羊。
只是,不知是谁这么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