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账目,不论是哪个府上的,多少都有些问题,我掌家这么多年,也是知道些猫腻的,故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萧德音点了点头,李恩是爹爹早年在沙场上救下,后索性不再从军,安安心心地在荣王府管家。李恩为人忠厚,却也八面玲珑,他对王府忠心耿耿自不必说,但偌大的王府,他也无法面面俱到,上不得台面的事仍是无法避免。
“只是这次,贪污的银子着实太多,可供我们王府上上下下一年的用度,故而这次我大发雷霆。”荣王妃垂下头,拨弄着茶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德音窝在荣王妃怀中,眨了眨眼,翻着手中的账本,这确实是一大笔银子。只是,娘亲的脾气这次怎生的如此大,萧德音似笑非笑。
萧怀瑾敲着桌案,抬头望了眼荣王妃,倒也没说些什么。
母子三人又说了会子话,萧德音看荣王妃也似乏了似的,便起身告退。
待萧德音走后,荣王妃这才松了一口气,“你妹妹啊,七窍玲珑,还真怕她看出些什么。”
萧怀瑾正了身子,开口问道:“母妃,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次借由查账一事,我倒是发现了些许猫腻。这次账目上的银子虽然名面上都分别进了各管事的手中,可实际这大部分的银子都辗转到了管事张喜的手中。
“这张喜是何人?胆子倒是不小。”萧怀瑾嗤笑了一声。
荣王妃饮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张喜是昭和七年招进来的,一直做庄子上的小厮,是去年才进到府里来的,张喜平素左右逢源,各园子都有认识的,交好的人也不在少数。与外边的人往来也不多,倒也没什么可疑之处。”
“昭和七年?可是东南三省洪涝那一年?”萧怀瑾那时也不过是始龀之年,记得不是太清楚。
“不错,张喜正是那年洪涝逃荒出来的。”
“如此一来,那便无从查起了。”萧怀瑾转瞬便想到关键之处。
“确实如此,此人谨慎小心,行事沉稳,府中众管事多多少少都有些把柄在他手上。若不是这次我突然要在府中大清查一次,更是动用了你父王的玄卫,也断然发现不了他竟然表面收敛钱财,暗中却与人互通消息!”荣王妃此时更庆幸幸好去年才将此人招进王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萧怀瑾脸上一片寒意,一个人越是丝毫不漏破绽,越是可疑,这个世上没有没有弱点的人。这样的人,除了四大王府,怕是只有皇宫才能培养出这样的人来。
“这事还得等父王回来定夺,现在还不可声张。”萧怀瑾小声叮嘱荣王妃。
“自然,瑾儿,这事儿先别让苒苒知晓。”在母亲的眼里,不论子女如何出色,永远都只是孩子,任何一个母亲都想为子女遮风挡雨。
“儿子知道。”苒苒是整个萧家的宝贝,荣王府的掌上明珠,自不必理会那些许杂事,天大的事也自有父兄顶着。
“行了,你忙去吧,别陪着我了,该干嘛干嘛去罢”荣王妃挥了挥手。
“是,儿子告退。”话落,萧怀瑾转身离去。
“瑾儿,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想做的事儿就放手去做吧。”还未踏出园子,荣王妃的声音慢悠悠地从泽兰苑里传出来。
萧怀瑾震了震,握紧了拳头,霎时眼放光华,随即向前走去,只是这步子似是比平时更沉稳,更有力。
“小姐,世子还小,您……”金玉是荣王妃的陪嫁,这么多年也没改口,还是一口一个小姐地叫。
“这是身为萧家儿郎的担当,瑾儿志存高远,不能拘着他。”荣王妃望向园外渐渐消失的背影道,转身入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