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公堂下跪着的人便是在大理寺府前击鼓鸣冤的人。
这样的平民百姓是不够格与慕容昊说上话的,大理寺卿章涵直接给挡了,问道,“你是何人?有何事要报?”
“草民申斐,家父申柏曾是辅国公手下的副将。”申斐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只是有些羸弱潦倒,到没有别的学子那般意气风发。
辅国公戎马半生,下属能人辈出,不仅如此,对辅国公都是忠心耿耿。这位副将申柏当年也是名噪一时的武将,随辅国公征战数年,只是兄弟子侄皆战死沙场,只余幼子申斐。故立下规矩,子辈不可从军,或许是出身武将世家的缘故,申斐读书并不出众,申家这便才衰败下来。
说道这里时,辅国公一直紧闭的双眼倒是睁开,斜眼瞅了瞅申斐,复又闭上;荣王还是一副身处府邸悠然品茶的模样;正审章涵和副审沐和清以及都察院右都御史万昂都是细细听之,毕竟事关三司;一向沉默寡言的左相卢显容也是正了身子;至于说慕容昊,兴许他的脑袋又开始疼了,不知是不是安排好地,每当事情看似尘埃落定时,总会蹦出谁来将这局势搅得更乱。
申斐也没有注意朝中大官百转千回的心思,他只是继续说道,“辅国公一案云中城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无论国公爷清白与否,皇上英明神武,自有决断,必定毋须草民多言。”到底是世家出身,相比之前假模假样的陈海和痛哭流涕的李二狗,申斐确实是有礼仪多了,说话来也文绉绉的。
“只是草民这里有一份证据,不知是否能有些许用处,若能略微帮上些什么,草民也便不虚此生了。”这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叫人挑不出刺儿,只是在座的又有几个相信他的忠君爱国之心?
李福全亲自将证物呈上,申斐却又说起来,“昭和七年时,家父身陷西疆行省的拉伊荒漠,辅国公闻讯前来相救,二人被困数月之久,最终成功脱险。”
这事人们是知道的,昭和七年算得上是慕容昊登基至今最困难的一年了,南有东南三省洪涝,西有西疆行省动乱,东有东陵国虎视眈眈,南朝国库空虚,灾民遍野。所幸辅国公手下的副将平定了西疆动乱,荣王拿出了钱财救济灾民,质子赫连墨又身处南朝,昭和七年到底是度过了。
当年是由慕容昊亲自下旨命申柏前往西疆行省平叛,这是人尽皆知的,只不过却没有人知道一直称病不出的辅国公竟然不在府上。
“你又如何证明你说的是真的?而不是因感恩辅国公而故意编造谎言为其开脱?”刑部尚书沐和清说的这话看似凌厉而直接,可却给了他落实证据的由头。
申斐又是磕了头,没有哭天喊地表忠心,到是更显真诚,“草民不敢欺瞒陛下,当时整个云中城人心惶惶,生怕灾民涌入,城中戒严,没有陛下的手令不得擅出。国公爷当时虽然秘密出府,但骑的是官马,各地驿站想必都有记录,大人若是去查,想必不难查到。”
众人一时都噤了声,不知该说些什么了。申斐既已如此说,想必确有其事。若说之前陈海的供词只是让众人起了怀疑之心,怀疑此事另有蹊跷,那么此时申斐的证供便至关重要。毕竟到现在为止,重重迹象都直指辅国公通敌叛国,若没有新的证据,直接定案也未尝不可。是以若申斐所说属实,那么之前呈上的从辅国公府搜出的所谓通敌叛国的证据便值得深究了。
云中城地处南朝腹地,而拉伊荒漠在西疆行省的最西边,辅国公从云中城赶往拉伊荒漠便达一月之久,又在拉伊荒漠呆了数月,这加起来少说也得小半年,是以之前说的最为关键的通敌叛国的证据的真实性便不得不让人思考了。
“拉伊荒漠荒无人烟,遮天蔽日,连只鸟都进不去,辅国公又是如何书信往来的呢?”
“从辅国公府搜出来的证据是真的吗?可有可信性?”
下边如同炸开锅,官员们都开始探讨证据的真实性,你一言我一句将慕容昊吵得是脑袋疼。
江行哲见状,立马又说道,“便真如你所说又如何?若是辅国公早几年便与南蛮私通书信,事发当时无法传信也能成事。”
“江尚书此言差矣,此事事关重大,若真为国公通敌叛国,既然没有书信往来,本官也可以说是辅国公府上的人通敌叛国。”吏部尚书郭寒水是个犟脾气,想来是有话直说,谁的面子都不给。
辅国公府上的人可和辅国公差了十万八千里,数字之差,便可为辅国公洗清嫌疑。慕容昊心中愈发烦躁,不知为何,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此事未必会按照他的预想发展。
一直细细观察未曾开口的右都御史万昂说了句话,倒是让众人都同意,“微臣以为,既然各方都僵持不下,不如再审一遍案犯姚如宇和丁瑄,看看是否有所发现?”
这话说的中肯,现在各方自持己见,慕容昊也不知如何是好,如今万昂这么说,其实对他是有利的,姚如宇已经归属,再对他提点些什么,想必也是无大碍的,他便立马准了。
公堂上闹了一番又一番,姚如宇和丁瑄早已被带下去,现在又被带上来重新审判,倒是南朝头一遭。
“案犯姚如宇,本官问你,当时丁瑄指使你时可还有泄漏什么?”章涵拍下惊堂木,又如开审时一样,对姚如宇再问一遍。
姚如宇低下头,刚刚被提上来的时候,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又叮嘱了一番,他抬头望向李福全,看见他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心一横,说道,“大人怎可如此污蔑于丁大人?丁大人虽为罪臣,但对南朝对陛下是忠心耿耿,何来指使罪臣通敌一说?还请皇上明察啊!”
一时间,整个公堂都安静下来了,连一根针掉在地下都清晰可闻,姚如宇这一番话便是将之前重重全部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