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德音皱了眉头,略微有些紧张,面上倒是没露出丝毫,她慢慢地挪向右侧,她记得那里有一把爹爹送的匕首,削铁如泥。
她像平常一样迈着步子,拿着匕首稳稳地向柜子走去,却不知她手心已微微出汗。还没走近,眼前闪过一丝黑影,没待反应过来,她手中的匕首已不知所踪。
“乐康公主果然不是一般闺阁女子。”夜里很静,男子的声音幽幽地传出,似平静湖面上的一颗小石子,虽不起眼,却反响巨大,打断了萧德音的沉思。
萧德音回头看向他,晃了晃神。那少年懒散地坐着,侧头看向她,微弱的灯光下,他的眉目愈发清晰。他不似她所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子,没有哥哥的英姿飒爽,没有二哥的芝兰玉树,没有凌宸的灵动狡谐,没有大表哥的挺拔松柏,没有二表哥的如玉温润。
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却又像什么都有。明明只是那般坐着,你却能一眼看到底,却又似乎什么都没看清。桀骜不驯,我行我素,这似乎才是他温润如玉外表下的真实。
在他的气质之下,人世间所看重的外貌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但一眼过去,仍叫人惊艳不已。他棱角分明,只怕叫见了他的人终生难忘。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微薄紧抿的嘴唇,最让人难忘的是他的眼睛,很亮,很黑,似乎要把你整个人吸进去。明明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五官,拼凑在他的脸上,你不得不感叹老天对他的厚爱。
她突然想到一句话,想必当世再无人比他更适合。
朗朗如日月之入怀,颓唐如玉山之将崩。
“世子半夜来访,也不是一般男子。”萧德音针锋相对,倒也不退缩。她从未见过如此嚣张恣意的男子,不禁出言嘲讽。
“公主的词锋和能力不相上下,秋璟佩服。”秋璟被点名身份倒也不见尴尬,依旧懒散的样子。动也不动,似是在自己家中一般随意。
萧德音实在是有些恼怒,这少年不顾世俗,深夜造访,更是一口一个公主,她也再懒得与他虚与委蛇。“世子不请自来,不仅仅是为了称赞本宫吧。”
似是听出了萧德音话中的不悦,秋璟却仍是不为所动,“璟今日前来,望公主解惑。”秋璟终是站起身,走向萧德音。
“此等秘辛”,顿了顿,“公主如何知晓?”秋璟走到离萧德音约莫三步远站定,最合适的距离倒也让萧德音说不出些什么。
萧德音一怔,虽不愿承认,却不得不说这少年踔绝之能,细致入微。怪不得连爹爹提起他来时也赞不绝口。
两个人四目相对,在这寂静的房间内,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给人一种错觉,好似相识多年的老朋友。
萧德音不自觉又想到前生之事,当年明王世家出身,才高八斗,青云直上,封侯拜相。但日月盈亏,盛极必衰,明王英年早逝,明王妃鹣鲽情深,也随之去了,偌大的明王府只剩下世子秋璟。辅国公与大长公主怜惜嫡孙年幼,恐下人照顾不周,躬亲抚养。
父兄谈及秋氏一脉,皆是唏嘘不已,有兔死狐悲之感。
“我萧氏手段自不必为外人知晓。”萧德音突然觉得对着这样的一个男子,她似乎只有怜惜,天大的怒气消失殆尽。
“哦?”秋璟饶有兴趣,又上前一步,直逼萧德音。
萧德音只闻见若有若无的沉香,少年迎风走来,微有恍惚,也只是一瞬,复又清醒。“夜深了,世子请回吧。”
秋璟正要说些说什么,只听见外面一阵说话声。秋璟武功高强,方圆十里风吹草动自然瞒不过他。萧德音虽无习武,可看见秋璟脸色微变,正要催促,却已不见秋璟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