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雍将军呐?”
施云洛默了会儿,抬头问话,黑压压的几千人忽地少了近半,搭他话的亲随一时也看不见人影来。
他啊啊了两声,张着的口半天没阖上。
他怎么给忘了,黑老鬼练的兵都给梁成带去了……
“梁副将这会儿……在何处呐?”他负手而立,扭头眺了眼直追着允太子一行人而去的姬家军,额角忍不住跳了跳。
黑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凭着手上的两下子在北疆闯了名堂出来,便谁人也看不进眼里去。一夜间,北蛮破城,火光四起,杀声震天,黑小子超了刀子见蛮子便砍,手起刀落的砍了一夜,砍的手抖的都拿不住刀子了,也没护住那三、两天便给他塞饼子填肚子的丑婆婆。他抱着给啃了腿脚的丑婆婆嚎了一日,嗓子哑了,眼肿了,人便也疯了,往后看谁他那眼里都带着股子疯劲儿……
他拿手揉了揉额头,北疆十余城尽被屠毁,几夕间血流成河,白日里蛊虫遍地,啃食鲜血,夜里恶鬼横行,炼狱燃烧……梦魇……北疆的梦魇……
见着那几年的北疆的人此生恐都忘不了了……更遑论自北疆生还的黑小子……
他摸人的心思摸得极准,便是心思叵测的姬世羡将军,时日长了,他琢磨的时候长了,也能琢磨出来几分来。偏偏遇上这黑小子,他便有些束手无策了,不忌鬼神,不分正邪,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混在征北大军里砍了蛮子将领的头颅,入了姬将军的眼才给人瞧了不对劲出来,再来熟识了些,称兄道弟,喝酒逛窑子走的近了……心里仍是觉得后怕不已。
黑小子得的黑鬼的名号,也不是平白得的,那几年,便是人如其名,出手很辣,行如鬼魅,一言不合能超刀子就砍。幸好,那几年,他寡言独处的多,不喜与人亲近,不然他们什么时候给人砍了,都无处喊冤去。
心念转此,他额上的筋跳了更凶了,黑鬼认了姬将军为主子,许是有些分寸,不会坏了将军的大事的罢!
“京里来的从将军也不知是来帮谁的,给咱们传了信,又护着那允太子不让兄弟们杀!梁副将怕人碍着咱们兄弟行事,拽着从将军喝酒去了,这会儿子怕是喝了十几坛子了罢!”着了粗衣的军师细细的嘱咐了小将些劝着黑鬼的话,便疾步跑了来,至施云洛跟前话也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
施云洛看了看人,眉头又皱了起来。
小军师人长得面白的很,跑了几步便喘上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梁副将看着与从将军有些交情,只是从将军酒喝的少,问姬将军的多!”
“梁副将可喝的过人家了?”不知想到什么,施云洛缓缓地勾了的嘴角,“从雍将军是老将军了,想当年跟咱们姬大将军共赴北疆,抵御蛮族,那交情可是过命的!”
“从将军挺能喝,梁副将也不差!”小军师没听出施云洛话里的深意,接着道,“武艺也不赖,喝了那么些坛子酒,两位将军切磋起来,醉意半分不显,厉害得很呐!徐军师守在院里外面,不让人进,听人说里面噼里啪啦的,也不知是不是把院子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