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喜欢皮肤白的,我可以让自己一整年一整年的不晒太阳,喜欢乌黑的长发,我的头发从小到大都没剪短过,他喜欢美女,我觉得我并不比他喜欢过得任何一个美女差,他喜欢的我都有,他就是不能喜欢我。
凭什么,为什么。
没有用。
昨天下午他来找我,很认真地问我,是不是真的要跟他结婚。
我说,酒席都定好了,为什么不结婚。
他说,阿九,我不爱你,你知道吧
我说,为什么
他说,阿九,你今年三十岁了,人生没有几个三十年,离开我,去找一个爱你的人好好过接下来的人生。
我还是问为什么。
他发脾气了,砸了我办公室的盆栽,然后走了。
我很想哭,哭不出来,打电话让小雯进来收拾地板,她九月份人事部调到我身边的,挺有眼色的孩子,不会多说话,我很喜欢。
如果他爱别人,如果他幸福,我不会阻止他,可是他没有,就为什么不能尝试地接受一下我。
为什么。
这是我这几年一直问自己问他的话,他时常烦到开始砸东西,却从来不回答我。
我们订婚后的一个星期左右,有个女的带个孩子来找我,那个孩子确实长得跟他挺像的,我给他们做了饭,熬了汤,那个孩子吃饭的时候真真跟他很像,很斯文优雅的样子。
他赶过来的时候,扇了那个女的一巴掌,指使她滚,他警告她再敢找我麻烦让她好看,其实她并没有找我麻烦。
不过,我自私地没有为她辩护。
那个孩子哭了,我没有见过他哭,所以看缩小版的他哭觉得很新奇,伸手抱了他,他妈妈却很惶恐地抢走了。
那个女的带孩子走了以后,我问他,是不是因为她们所以不爱我。
他说,不是。
我说,那好,孩子你妈养或者我养都可以,你不想要这个,我也可以给你生。
他砸了消毒柜,有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很享受他在我面前和他在人前与众不同的样子。
他骂我,白痴,笨蛋,傻子。
他说他不爱我,可是他从不会打我,像对别人一样,不会容许别人欺负我。他砸了我的东西会买更好的还回来。
可是他就是不爱我,确实不爱,在我面前和别人亲亲我我,订婚那天根本没有到场,我一个人,我也不怕,再多的闲言碎语我也不怕,我就是想嫁给他,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这是我的执念,我爱他。
我现在也分不清是他病态还是我病态了。
有时候执念是很怕的一件事情,说服不了自己,知道我喜欢他,他开始给我介绍各种对象,高的帅的会讲笑话的会做饭的,这十几年来连叔叔辈的人都给我介绍过。
后来他死心了告诉我,爱他没有出路的,他会恨死我。
可是我们订婚了,元旦要结婚了,他并没有表现的很恨我。
也许是我对他的要求实在太低了,也许他确实已经在抵制我,但如果他还是愿意在我找他的时候哪怕觉得烦也从不拒绝,我已经觉得满足了。
我总问为什么不爱我
他也总问为什么爱他
这两个都是无解的命题,也许我上辈子欠了他的,这辈子是来还债的,这也不大可能,明明在从前他给我那么多温暖,总是他在难受在受罪,我不难过,起码不会表现的难过。
我爸妈出车祸过世的时候,我开始颠沛流离的寄人篱下的生活,我伯母总是恨不得我出门也被车撞死的样子。
我动过很多以后该如何折磨她的念头,长大了以后居然看开了。
我连春游的费用都交不起的时候,是他替我交的,他说,阿九,没关系的。
他爸爸是我爸爸的同事,他们全家都是好人,为了让我好好高考,还把我接回家,那个高三是我爸妈过世以后我开始觉得自己又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了,不需要做很多家务,不需要小心翼翼。
有时候我在想,他是不是也看不起我如今无依无靠,看不起我这样小家子的个性,我提这些东西他就会很生气很生气。
他说,阿九,你很优秀,我不值得你这样。
这样的推辞真叫我无法反驳,我一直很努力很努力,从大学开始学着做生意,贫困让我懂得钱是多好的东西。
后来他帮我把我爸妈的遗产拿回来了,我开了个公司,有他的帮助,生意稳定的很快,他却半毛钱不要我的。
很多时候,我去他家,家里有女人,每次都不一样的女人,他会将她们赶出去,一个人看着我闹。
后来我也不做这样的事了,实在太丢人了,而且并没有让自己觉得好一点。
昨晚他又来找我,跟我说,阿九,你离开我,我才会觉得幸福,真的,你说,愿意为了让我幸福做任何事,我希望你离开我。
我只会说,我们订婚了啊。
他说,我爸妈那边我会交代的。
我无力反驳,我没有爸妈,无需对除了我以外的人有任何交代。
这个话,太伤人心了,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听到这样的话,我真的再也支持不下去了,我哭了,他说,阿九,我真的真的不爱你。
我哭的连最后一个为什么也问不出口了。
我在想,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他爱的人,我很想知道她是什么样子。
可惜,他应该会把她保护的很好吧。
昨天晚上我只有一个念头,把自己嫁了吧。
于是我给牧承之打电话,像我这样的,长得漂亮如何,会赚钱如何,没有背景,没有靠山,没有家庭,如果选择下嫁,不如选择真正地站的高的已经不在乎这些的人,我是一个生意人,不能嫁给他,那我的婚姻就是一场交易。
我认识的人里面站的最高的只有牧承之了,正好,他追求过我。
他离过婚,有一个孩子,几岁不知道,他比我大七岁,人长得还不错,会保养和锻炼的那种人,符合我的审美。
我也没到那么饥不择食的地步。
牧承之昨晚很晚的时候才过来我家见我,他说,对不起,我得哄着孩子睡觉。
我说,是我唐突了。
他说,你找我有事吧。
我说,我定了元旦的酒席,如果你不介意,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他吓了一跳说,九九,这不是开玩笑的事。
我说,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你也知道我是孤儿,我说了算。
他说,你现在不理智,等你清醒了说。
我说,你也介意吗?我的身世?
他说,你知道我不会介意这些才找我的不是吗?我介意的是你的心意,我对你有好感没有错,但值不值得结婚,如果我儿子接受不了你,还有我的家庭环境你也不了解……
我说,我会把你的儿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我受过这些苦,我不会去将这些苦施加给别人,我会爱他,我可以不要孩子,我的性子你大概也了解一些,我会让你过得舒坦的。
他说,婚姻需要经营没有错,但是不是把它当成交易,它需要你最真实的人格和个性。
我觉得他的结论几乎就是拒绝了的意思,我说,不愿意就算了吧,这本来就是强人所难的事情。
他沉默了一会起身进了卫生间给我拿了一条湿热的毛巾坐到我身边给我擦脸,他说,你哭起来原来是这个样子。
我又哭了,那一哭真真不知道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