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想笑,只可惜脸部的肌肉十分不给面子,再大的努力也只能让嘴角抽抽,“唐辞定会视你为座上宾,再世父母。”能看到自己落入魔修的手中,怕是他这一生之中最痛快的事。
“如此说来,你还真的要好好感谢我。听说你那个外甥修为不错,在少剑宗可算得上是一个人才。需要请他来见见你这个久未谋面的姑姑?”冷夜凌又怎么会听不出她话中的含义?
“随便。”他真的以为这样自己就会害怕?前世因果今生因果,她已经不欠。除了师尊之外,再也没有人能够在她的心中留下痕迹。唐家人来,不过是让他们看一场笑话,满足他们心中的遗憾罢了。
冷夜凌合上请帖,“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更加冷淡。你确定真的已经斩道?”无为道的人可不像她这般不在乎因果,也不在乎所有。
墨染点头,如果没有斩道,她又怎么能重新修炼?在那种情况下,她可没有一定的把握能够顺利稳固自己的神魂。
“需要什么和她们说。”冷夜凌可不是欠揍体质。他很清楚继续和她说话,吐血而亡的人绝对是他。为了避免有这种事发生,还是趁早离开。
墨染对于他的逃离没有任何的评论。看得出来他还没有死心。不死心又怎样?人已经死了,魂魄也消散,即使他再怎么想也是无济于事。
她之所以没有离开,只是完成心中最后一道想念罢了。师尊在听到自己成亲的消息后会不会赶来阻止这场可笑的婚礼,会不会来见自己一面?还有三天的时间,她便能够得到答案,到时候也能突破最后一道障碍。
三天的时间对于修真者来说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穿着冷夜凌送来的嫁衣,任由侍女为自己上妆。人生第二次披上嫁衣,都是嫁给不是真心爱着自己的人,这种感觉还真的奇妙。仿佛自己两世的人生就是为了别人而存在。
“夫人,时辰到了。”侍女在她身后躬身道。墨染站起来,一言不发往外走去。师尊,就让弟子看看,在您的心中真的只有梵溪,还是您曾经也将我放在心里。
看着持剑相向的正道,墨染笑了,重生以来她笑了。不是笑此刻她成为众矢之的,也不是笑唐家人终于得偿所愿,而是笑自己的痴傻,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明知道他是那么痛恨墨家人,明知道墨家人对他做了那样的错事,明知道他的眼里容不下任何一个墨家人,明知道他早已遗弃了自己。
可是她还是留有一丝的执念。正是这一丝的执念让她神魂破碎,让她不得不斩道重来。然而她还是硬要留下,哪怕这丝执念成为心魔也不愿意放下。
“妖女,纳命来。”梵溪不顾殁琰的反应,持剑向着穿着红衣的墨染冲过去。她万万没想到师尊会亲自前来,哪怕此时的他站在自己这一边,也不能保证他真的放下眼前这个人。她不能冒这个险。
殁琰此刻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哪里还有空闲去理会梵溪复杂的心理?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过她那张面瘫似的脸会有第二种表情。
即使当初苏溪要她笑了,她也是木着,仿佛不会笑。分别两百年再次重逢,她却笑了,淡淡的笑让人看不出此刻的她是开心还是伤心,更加让人弄不清笑容背后藏了什么。
冷夜凌挑眉看着梵溪刺杀自己的新娘没有拦阻,他需要的只是她的身躯,一个无主的身躯。如果她就因此而神魂消散,对他来说倒也是一件好事。
墨染收敛心神,上一次有心放过你,却不感恩,还想来杀自己?还真以为无为道的人不会杀人?就算无为道的人不会杀人,她也只能算是半吊子。她真的一点也不介意造下杀孽。
“看不透世间恩怨分不清南北西东,一步步艰难走向巅峰,剪不断是非恩怨纠缠在心中,几分欢乐几分伤痛血染夕阳红。忘不掉你的笑容,换不回我的豪情,拔剑问苍天,谁才是英雄。”
“不好,梵溪退回来。”秣陵大喝一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无边的剑雨向着陷入幻境中的梵溪砸下去。他们忘记了,墨染的修为是被压制,可是她还有言灵术,分分钟可以秒杀敌人的言灵术。
“弹散琵琶瑶琴奏罢,弹指间流年倾塌指天涯,会挽雕弓兮射天狼。”墨染头一扭,瞬间阻挡郁蓝等人上前救人。她要的结果可不是让他们顺利当英雄。“祭奠鳞采黥涅始分紻怀顾睠睠。灯灭神魔退却做一偈梵众天劫。”
‘轰’的一声巨响,众人皆被笼罩在巨大的环境之中。不管是正道还是魔道,修为高还是修为低,全被制造出来的环境所吞噬。
无力倒在台阶上,灰白色的长发披散在台阶上,点点鲜血洒落,显然受到的内伤极为严重。拭去唇边的血,一双眼死死看着幻境中的殁琰。倘若此刻要杀她极为容易,却没有人能够在短时间之内突破她倾尽毕生修为造下的幻境。
两百年的时间,他还停留在合体期后期,明明就是心魔作祟,让他的修为无法突破,无法突破渡劫期,顺利飞升。上一次是墨家让他陨落,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要助他一臂之力,哪怕要自己消失也在所不惜。
“师尊,让我们来赌一局,是放弃这里所有人的性命,您和他们永生永世困于幻境里,还是突破这个幻境杀了我,绝了墨家的后患。”轻淡的话语被送入幻境,送入殁琰的意识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