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枯草,尽数被扫帚归拢到院中的几株梨花树下。其实对于这样没有价值的东西,大可直接纵火烧掉算完,但夜语却执意要将它们留下,因为他认为,万物皆有灵性,叶落归根,使命便是要化作养分,滋养曾经养育了它的树根。这,是大自然的“孝”。
“真是个怪人,刚一入宫就事找事!又没人和他争女皇,虚伪个什么劲。”小宫女站在树下,将手中的扫帚狠狠戳进落叶堆里。
“就是就是,我看啊,这么多事,多半是个软骨头,以后可有我们受的了。`紫化’,你以后怎么打算?”另一位年龄看起来稍大些的宫女长舒一口气将身子靠在树干上,不耐烦地抹着额头上的汗水。
“哪里有什么打算。真是冤枉,连面都没见过就这么整拿捏我们了,要是认识了,指不定怎么样呢!不过也真是的,女皇怎么就突然想起来充裕后宫了?欸呀!像他这样的主子,我可不想伺候。”紫化瘪着腮帮,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节沫、节沫、节沫’!你要……”
紫化突然就噤了声,一旁的节沫眉心一凝,噤若寒蝉。节沫知道,这宫里能让这个平时喜欢恶作剧,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妮子害怕的,除了女皇恐怕就只有管理宫女们的姑姑——馥子初。
“哼!你们不是看不惯夜语么?那与其在这里嚼舌根,不如早点干完活滚出去。不是就落得清净了?”女子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眼神深邃,像是能够看进两人的心底,使人望而生畏。
“是,我们不敢了。”
“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紫化和节沫忙不迭地回应道,赶忙拿起自己的扫帚等物,逃也似地离开了院子。
“哼!可笑至极。”正是因为拥有这种与生俱来的威迫感,才使她一介年龄不过17的女子可以将大多数比自己大出不少的宫女治理得服服帖帖。就是性情再顽劣的硬茬,一旦到了馥子初的面前,也只有偃旗息鼓,乖乖听话的份,不然的话,到头来不仅吃了苦头,结局还会变得更惨。
紫化和节沫一边逃,一边还在庆幸馥子初没有追究。要知道,馥子初平时可是出了名的刻板,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原来不知多少嘲笑过銮千机的人,都被馥子初一一揪出把柄,悄无声息地玩弄至死,挫骨扬灰,最后随便埋在那个山脚下荒废的院子里。不过,也是因为銮千机日理万机,所以一直都没有发现,只是觉得宫里能听到的议论之声越来越少,直至再杳无声色。
馥子初知道。
虽然夜语在听到女皇提出要封他为男妃这个要求的时候没有公然拒绝,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只是不愿驳伤了女皇的脸面罢了。如此不把女皇放在眼里,这种人,留不得……
院中的梨花树下,女子尖锐的指甲深深地攥入了掌心。她此刻心中之所想,恐怕也只有此时正在屋内浅读医卷的夜语能懂了。
屋内,夜语坐于案前,只抿唇淡淡一笑,将手中的书卷轻轻翻过一页。
……
一大清早,诡撰从屋顶上醒来,昨晚躺在上面数星星来着,数着数着就睡着了。可恶,为什么没有月亮?要是有月亮就可以早点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