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监当庭告念寿礼,不过走个形式。
此事什么身份献什么礼,少了不好多也不对,皇上和皇后最尊贵,她们自然不会克扣减少,其他人也不敢越界了皇上去。
“母后,时辰不早了,按照祖例,该由皇后娘娘给您敬献第一杯酒,再开席!”
祖例不可违,尤其今日这种场合,平乐公主最清楚不过,这些日子她住在宫中,对太后和云欢之间的纠葛自然知晓,可是恩怨归恩怨,礼数不可废,这时候她出来说这句话最合适。
“好哦,开席了,开席了……”
听到开席,翡县主先跳起来。
公孙太后轻笑按下她,面无表情点头,“嗯”。
酒早在入殿之前,云欢便备好了,是她亲自准备的酒,亲手带到无极殿,入宫以后,她可学乖了。
云欢含笑起身,将酒倒入金樽,素手端起,一步一步踏上台阶,走到公孙太后面前,轻轻半蹲,恭敬举着。
“臣妾恭祝母后凤体康泰、福寿绵长…”
“翡儿,来,吃这个”,公孙太后错开视线,拿块糕点故意喂县主,随意回云欢,“搁着吧”。
竟不亲手来接!
这是故意给她难堪,云欢面色发暗,也不犹豫,闻言,便将金樽一落,回身下了台阶。
这一幕,大臣们都看着,私底下心中那道算盘是打的啪啪响,太后已经厌恶皇后到如此地步。
坐下,霍韵怜轻轻拿着手绢,掩饰目中轻快。
皇上目光悠远,母后越发猖狂了,看来她是有所打算,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时辰差不多了,开席吧”,公孙太后对金樽视而不见,对众大臣道,“今日只是哀家寿诞,诸位可当作家宴,不必拘束”。
所有大臣起身,“谢太后娘娘”。
瞬时,欢快的歌舞进入殿内,大臣们也各自攀谈,场面又热闹起来。
逍遥王轻笑扫视一圈,独自举杯。
三殿下却对上皇上,“皇兄,两年未见,三弟还未恭贺你顺利登基”。
訾宜看着他手中高抬的酒,从容大度,“的确,现在也不迟”。
“哈哈”,訾凤大笑,狭长眉眼轻挑,又道,“还有大婚之喜”。
訾宜昂首再饮下肚,轻笑,“朕一并接下你的恭贺,只是三弟年纪也不小,不知在宁城可有心仪之人?”
“有又如何?无又如何?”半响,訾凤含笑回。
“若有朕可为你主婚,若无……那就抓紧”。他凝视。
突然,三弟又一声长笑,一直笑到上气不接下气,皇上莫名其妙看着他,这次从宁城回来,他似乎更加叛逆不一样了,他竟一丝猜不出他的心思。
“像本王这样的人,还是不必祸害别人了吧”。他停下笑声,放下手中酒盏,无所谓道。
什么意思?
皇上皱眉,这是不打算娶王妃?
“喵!”
正在深思中,突然,听见高座一声猫叫,他转头去看,顿时,大惊失色。
只见母后的波斯猫翻到在地,猫身抽搐两下,口吐白沫,四肢僵硬,不动了。
太后一下抱住身边的翡县主,凤眼怒火肆意,大叫,“酒里有毒!”
顿时,无极殿像是平静的天空闪过一道惊雷。
所有人看看太后再看看自己眼前酒盏,一时,人心惶惶,他们的酒有没有事?
“哎呀,皇祖母,不是开席了嘛,翡儿要吃菜”。
三岁小县主不知突发何事,还在叫嚷,平乐公主一下冲上去,将她抱在怀中,退到驸马元稹齐身边,紧紧护着。
啪!
太后重击案面,大怒起身。
“来人,封锁无极殿”。
一声令下,四面簌簌的脚步声靠近,大批侍卫高举长矛守着四个出口。
云欢看着猫身,心一下凉了。
“御医何在?”
大臣中转出几人,躬身答应,“臣等在此”。
太后挥袖,“验酒!”
风驰电掣,御医们迅速拔出银针,分拨两路,快速给大殿所有的酒验毒,不过片刻功夫,他们跪在殿下。
“其他人的酒皆无毒,只有皇后娘娘敬献给太后的酒中有毒,是鹤顶红”。
此言一出,众大臣又松下一口气,嫔妃们安心的同时又有一丝雀跃,只有座下的郎宫玉和君流觞满目担忧。
“皇后!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太后怒声质问。
云欢一下软瘫,险些支撑不住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
内心不断问自己,试图为那人找一个合理,不得不做此事的理由,可是她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訾凤疑惑不解,抬眼打量母后,再看云欢,母后盛怒的模样表示此事并不是她自导自演,可是云欢不至于这么傻,在自己亲手敬献的酒中下毒,就算母后被害,皇上清除母后一党,她也不可能逃出天下悠悠之口。
“皇后?”公孙太后再一声怒叫。
皇上心焦不安望着失神的云欢,煞白的小脸似乎全然无措,他才打算起身,亲自过去,就见她恍恍惚惚走到殿下,紧咬牙关不语。
公孙太后威严压迫的眼神注视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凛然道。
“飞骑军听令,皇后居心叵测,酒中下毒,试图毒害哀家,哀家命令,即刻摘去其簪珥珠饰,拔下华服,当庭仗毙”。
“慢着!”
“慢着!”
几乎同时,两道声音响起。
皇上疑视冲出来的君流觞,面上微微不快,母后这么急着下令仗毙,显然有公报私仇之意,他到底是皇上与母后还有一搏,他一个琴师,这个时候出来岂不是添乱,刚想令他退下。
只见君流觞伏地。
“太后娘娘,不关皇后娘娘的事,毒是臣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