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把张娟的影子拉的很长,她走的很慢,在回家的路上,她没慢慢的拖着艰难的步伐踽踽独行。她一时冲动来到上海,目前已经一周了,她还没有找到工作,丁文林依旧在电脑面前忙活着他的事情,每次她回到那个房子,她都看到丁文林在玩游戏。张娟很清楚,丁文林的网店已经完全倒闭了,他几乎没有发过一个快递出去,每次回家都能看到他在玩游戏,只是张娟什么都没有说,把一腔的不快,埋藏在心里。她以为,丁文林早晚能看透生活的一切,会有所改变。
一周了,张娟把嘉定区附近的好多工厂都走遍了,她以为只要自己什么都愿意去做,便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却始终没能找到,自己和丁文林的生活已经越来越拮据,她开始担心起以后的生活。这种忧愁,让她感觉很冷。春天还没有到来,但三月初的上海已经不再有寒意,她穿的很厚。
当她推开那散门,丁文林如过去几天一样,坐在电脑面前,疯狂的揉搓着键盘,嘴里叼着一支烟,咒骂着电脑屏幕:“我靠,又遇到小学生。”
听到张娟回来,他转过头对她说了句:“你回来了啊。”
张娟点点头,问了句:“你吃饭了没?”
“没呢,不是等你回来一起吃么?”丁文林没有放下手中的游戏,背对着张娟说了句。
张娟忍着难受的心情,强忍着,“你也没有做饭啊?又要出去吃?”她进屋之间已经看了厨房,什么都没有动过,依旧冷冷清清,她知道,丁文林这一天可能都没有吃饭。
丁文林依旧没有回头,“出去吃把,方便。”
“丁文林,你这样天天玩游戏,什么都不做,准备玩到什么时候?”张娟有些生气了,她搞不懂为什么丁文林会是这样的人,以前虽然一起玩过游戏,但她知道丁文林不经常玩,只是偶尔玩一两个小时,而如今他白天玩一天,晚上还要玩到半夜。两个人睡一个被窝,亲亲我我的次数变少,质量更低。
丁文林怔了,他放下手中的鼠标,转过身,看着一脸失落的张娟,站起来把她搂在怀里:“对不起,是我的错,其实我每天也在找工作,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么的痛苦!”丁文林一边说着,一边锊着张娟的秀发。
张娟的怒意慢慢消弭下去,她在丁文林的怀里蹭了蹭,像只小猫咪:“我今天又没找到工作,哎,现在找工作好难啊。”
丁文林表示赞同:“是啊,我天天刷简历,可是让我去应聘的一个都没有。”说完,他放开了张娟,拉着张娟的手说道:“走吧,我们出去吃饭。”
张娟点点头:“嗯。”
这天,丁文林再也没有玩游戏到深夜,夜里,他和张娟聊到了丁文林的状况。
“你是不是找你哥借钱了?”张娟问道。
丁文林点点头,慢慢说到:“张娟啊,其实我觉得我活的很失败,高中没毕业便出来打工了,一晃就七年了,这七年里,我什么都没有学到,到现在我还什么都不会,更要命的是我还没有存到钱。以前,我总认为自己的钱是被我哥,我爸爸拿去用了,所以我才会没钱,现在想想根本不对,因为妈妈去世快两年了,这两年里我再也没有给哥哥给爸爸钱了,可我还是身无分文,不但用光了哥帮我要来的三万块钱,我自己一分钱也没有留下。”
张娟此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静静的听着。
丁文林点了支烟,继续说道:“我哥,自从离开这个家去了北京之后,完全变样了,他虽然还是冷漠和无情,但是,他再也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在一个公司专心的安定下来,现在虽然不能说有很多积蓄,但是几千,一万对他来说可以毫不费劲的拿出来,他对爸爸更是如此,有时候我觉得他很傻的,但他傻的很有骨气。因为小时候经常骂我们两兄弟的爸爸,再也没有和哥哥他说过硬气话,而依旧骂我,因为我拿不出钱来孝敬他,而哥哥却是爸爸需要依赖的对象,爸爸不敢得罪他。这些事,我都很清楚,每次爸爸给我打电话都很凶,但说道我哥的时候,语气都会缓和下来。”
“那你为什么不跟你哥一样,好好的找份职业安安稳稳的过生活呢?”张娟问道。
“呵呵,我也想啊,可是我能做的东西能有多少,每个月拿着2500的工资,还不够我吃喝,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存款。”丁文林很绝望的说道。
张娟理解丁文林,她每次找工作,都是为了养活自己,可是东奔西走这么几年,她何尝不也是依旧身无分文,小说和现实的差别终究太大了。“那你有没有问过你哥哥是怎么工作赚钱的啊?”
“没问过,我觉得他只是运气好。”丁文林回道。
张娟不这么认为:“运气好是一时的,不可能一直运气好吧。”
“说的也是,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问啊。”丁文林叹了口气,语气很落魄。
“哎。”张娟也叹息一声。
两人说了些亲昵的话,便再也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欲望了。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如今生活的困苦弄得张娟不知所措,她一直担心一个问题,如果还找不到工作,那么自己所有的衣食住行开销都要算到丁文林的账上,那时候无论遇到怎么问题,只要吵架,她便没有任何发言权,丁文林随时可以下逐客令。两人又不是夫妻关系,就算是还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两人最多算床友。
丁文林则怀着另外的心事,他对张娟有些疲惫了,虽然张娟是一个好女孩,但长相和身高都不是丁文林所看重的,他不想和张娟过一辈子,但他又不想把事情挑明。他故意把自己说的很糟糕,去美化自己的哥哥,希望以此来让张娟对自己失望,然后自行离开。不过丁文林没有想到的是张娟并没有因此嫌弃自己,还希望自己能做的更好。他很痛苦,他不忍心伤害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女孩子,但他又无法去好好的对待人家。
同睡一张床,却没法做一个共同生活的未来梦,这是让人无法接受的。
丁文林这晚失眠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对待张娟。他不怕别人对自己无情,那样他可以无视别人,可以自己过好自己,却怕别人对他好。从小到大,他结交过不少朋友,但真心交往的一个也没有。同时他也回想起了哥哥的事情,他虽然在工作的时候帮助过哥哥,但那并非是哥哥主动找自己借的,而且,哥哥那时候在上学没有工作,而自己每次找哥哥借钱,却是因为自己过不下去了。
这个家,他挑过一段时间的大梁,却不是顶梁柱。以前是妈妈,现在确实是哥哥,丁文林不得不承认,哥哥无论多么凉薄和无情,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自己的弟弟和爸爸。他能看得出来哥哥虽然有些傻,但这份傻,让人感觉很安心,那就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他能让你不至于绝望。
想到这里,丁文林更加的睡不着了,他憋屈着自己操蛋的一生。想要改变却又无能为力,甚至在自己即将山穷水尽的时候,还拉一个傻女人来消遣自己床上的寂寞。他有些自责,转过头望了望在床上睡的正香的张娟,一时间万般滋味。
他很想起来玩游戏,让自己度过这个无聊而难熬的夜晚。
辗转反侧了很久,他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自丁文林找丁文俊借钱之后,丁文俊每日便思考让丁文林做些什么,他终究一无所获。他不再强迫自己,只能感叹应该顺势而为,转眼便又到了清明节,是母亲的忌日。可是公司只放假一天,他没有时间往返,他也不想在这上面花费更多的钱财,上次的回家经历让他明白,其实回去一次除了浪费两张机票,没有任何意义。
他已经做好了决定,每个月除了基本的生活消费,其余钱全部存下来,以后可以自己做小买卖,能做起来,就可以帮助父亲和弟弟,如果不能做起来,自少也能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关键时刻还能不让父亲和弟弟感到绝望。他以前从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一直以自己照顾好自己为宗旨。自弟弟找自己要钱之后,丁文俊突然发现,很多事情,他根本不能置身事外,即使他还是很不情愿去帮助父亲和弟弟,他却无法不管。
第一个月过去了,他看着自己的消费,很满意,因为他仅仅用了不到900块钱,还有绝大部分的钱都留下来了。他知道,只要自己安稳的按照这样的计划下去,到年底,他至少可以存10万,十万足够做很多事情了,虽然丁文俊还没有想好到底要做什么。
就在他信心满满的筹划着未来的时候,一个qq消息闪了起来。这个qq没有昵称,是个空白,丁文俊知道他是谁。丁文俊不喜欢给别人备注,他在乎的人,那个人无论改什么昵称,他都能认出来。
丁文俊心想,又要找自己要生活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