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闻言僵硬的淡淡一笑,那笑容说不出有多古怪,也许叫小春的少年说的对,来了,自然是因为想来。
“他来了。”少年忽道,眼神紧紧的盯着玉室的门口。
果然,片刻功夫,一个绛红色的身影出现在玉室里。
“哎呀呀,没想到天下闻名的暗羽阁居然这么漂亮,通体的上好青玉,好大的手笔呀,”灼灼的桃花眼上下乱瞟,飞快地打量了一番,很快就停在了黑衣男子的身上,“阁主,说起来咱们还是邻居呢。”
暗羽阁主面无表情地看着满面桃花的陆离,说道:“你敢来我这暗羽阁,就不怕走不出去了么。”
陆离一声轻笑:“你要是在这里杀我,可就要脏了你这美仑美奂的青玉暗羽阁了,说不准一个失手,在这玉璧上留下几个坑,那就太可惜了。”说着,还故意斜眼四处看看,似乎在考察那里比较容易下手一般。
“你是在威胁我么?”暗羽阁主眉梢微挑。
“开个玩笑,”陆离两手一摊,一脸无辜,“你既然叫我来,不请我坐下喝杯茶么?”
暗羽阁主淡淡地看着陆离,一旁的少年视若无睹地站成一尊雕像,丝毫没有要动弹的意思。
“五年。”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陆离吓了一跳:“什么五年?”
“五年之内,保持中立,在任何时候白鹿山庄不得偏帮汴梁对付南蜀。”
陆离眼皮一跳,面上笑容渐冷,凝视着面前这个面容僵硬的男子,好像想要努力从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眸中看出些什么。
暗羽阁提出的这个条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所以一直拖到第三天才来,就是因为这两****一直在思考暗羽阁的目的所在。
他的身份是白鹿山庄的少庄主不假,但他的父亲——也就是现在的庄主——陆年,身患顽疾,谁都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在庄中蛰伏多年的白鹿左使——万元一系此刻也是蠢蠢欲动。这万元还有个身份,他的妻子是陆年的亲妹妹,所以他也是陆离的亲姑父,之前韩霜见过的青青,便是他的女儿万青青,既然万青青已经对他痛下杀手,用膝盖想也知道万元的图谋是什么,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一次不成,必有层层后招等着他,只怕连回平安回到山庄也没有那么容易。
白鹿山庄中的内部争斗在江湖中并不是什么秘密,现在成败尚未定论,暗羽阁又怎么能肯定他能够顺利继承庄主之位,完成这个约定呢。
且不论这些,白鹿山庄一向与汴梁的皇室交好,暗羽阁要求五年内白鹿山庄保持中立,明显是站在南蜀的立场上,江湖中赫赫威名的杀手组织居然也有国家的立场,背后这潭水恐怕也不浅,这可是之前都没人知道的事情。
玉室里的三个人都不作声,冰冷的空气中紧张的气氛几乎要将一切都凝固,只有楼阁外隐隐约约传来的水流声让人感觉到时间还在流逝。
“她可安好?”陆离问道,言语里再没有一丝调笑。
“四肢健全,神智清醒。”阁主答道。
又是一阵冰冷的沉默,两个人的心底都在飞快的盘算着,看不见的硝烟在空气中渐渐弥漫。
“三年。”陆离打破了沉默,“如果暗羽阁能协助我坐稳庄主的位置,白鹿山庄三年之内保持中立。”
他最多只能给到三年,三年之后,那个人的计划就要实施了。。到那个时候,如果没有白鹿山庄的协助,计划恐怕也会变得非常艰难,而三年之内,也是他要将整个白鹿山庄抓在手心里的时限,解决内部问题已经够他筹谋了,哪里还有多少余力可以去做别的事情。
此刻趁这个机会借助暗羽阁的力量,帮助自己稳固势力,坐稳位置,不失为一个好的对策,虽然对于暗羽阁的目的不甚明了,不敢托付一些重要的动作,但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一些见不得人的琐碎事情,没有谁能比得上暗羽阁更有效率了。
如果成功了,三年之约自然不在话下,如若不成功,恐怕他也不在这个世上了,暗羽阁再神通广大,也没法追到幽冥地府去找他算账。
再退一步说,救出韩霜,也是朋友的请求。。受人之托,即使没有利益上的考虑,他恐怕也最终还是会答应下来,所以,他给出了三年的时限。
暗羽阁主静静的看了陆离半晌,轻轻放下白瓷茶杯。
“好。”
虽然两人各自心里的小算盘拨的噼啪响,但实际上达成协议只花了一小会功夫,桌上的茶杯还冒着丝丝热气。
所以当韩霜被燕儿带到暗羽阁时,松开红绫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陆离毫不客气地斜躺在金丝楠木塌上,左胳膊反手撑着头,右手肘随意地搭在起伏的腰线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塌,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在小春和端坐着的暗羽阁主身上胡乱瞟着,看见一袭紧身衣裙勾勒出玲珑身材的美女出现,眼神立马就无视了韩霜,直接瞟向了她身边的燕儿。
“陆公子……”韩霜的声音有一点微微的颤抖。
这两天里韩霜一直在猜陆离到底会不会来。自己对于陆离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一般人应该都不会因为一个陌生人而冒什么风险吧,所以她对于这件事并不是太乐观。
但同时她的心里又抱有一丝期盼,期盼着能有人来救她。
在遇刺之后他大可以不管韩霜自己逃走,或者去追那唯一剩下的刺客,但他没有。他选择送她去江洲,还给她留下了上好的伤药,所以,他也许会选择来救自己呢?
每一个涉世未深少女的心里,都有一个渴望白马王子的公主梦,韩霜也不例外。
而那梦想竟然成真了!
似是被燕儿投射过来恶狠狠的目光剜了一刀,陆离如梦初醒地精神一振,眼珠一转看到韩霜微微泛红的小脸,赶紧起身,大长腿三两步就到了韩霜的面前,一双温暖的大手顷刻间扶住了纤细的胳膊。
“韩姑娘,你没事吧。”陆离抓着韩霜的胳膊退后半步,飞速的上下确认着有没有少点什么。
“我很好,就是内力没了。。”韩霜话里流露出一丝黯然,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飞快地在她身上各处捏捏拍拍,那双桃花眼很快就绽出了笑意:“没事,过两天就好了,我们走。”
韩霜猛的抬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