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很糟，镜头内一片昏暗。
沙沙沙……黑暗中响起猫爪抓挠塑料制品的声音。
砰！啪！一张塑料挡板依依不舍地从墙体上脱离，露出后面的通风管道。
镜头向前推进，在管道中跃起一米左右的高度后持续前行。
前方管道内出现了排气扇的投影，旋转的扇叶在下方转个不停，同时将室内的声音传了过来。
“嘿！老李，你又抢我肉吃！再抢我可翻脸了啊！”
“小样！老子抢你肉吃是给你面子，再给哥来一块，别墨迹！”
“至于吗？不就打牌输了你点小钱么？记在账上又不是不还你！”
“就凭你？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个气管炎每月连抽根烟都抠抠搜搜的，等你把牌钱还上，怕是我都退休喽！”
下面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哄笑。
“小张，这就叫赌债肉偿，你总没意见了吧？”
哄笑声更大了，其中夹杂着“小张”的争辩声。
镜头凑近排气窗，勉强能看到几名警察正在用餐。
汪！从下面传来一声犬吠，镜头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老李，你能不能把你的心肝宝贝栓别处去？总带在身边……我这心里瘆的慌。”
“犯罪分子才瘆的慌哪！你是犯罪分子啊？开玩笑！你也不去市刑警队打听打听，折在我小心肝爪下的罪犯有多少？说句不客气的话，这次抓捕杀人魔，要是没有我的小心肝，你们连罪犯的一根毛都碰不上！”
“你这话我咋这么不爱听呢？”
“要不咱赌个啥？看是我这小心肝先中标，还是你们先得手？”
“开盘喽！开盘喽！”
下面一众警察开始正经八百的讨论起赔率来。
汪！汪汪！那条狗又开始叫了。
镜头重新面向深邃的通风管道，朝另一处换气扇的所在走去。
下面一片黑暗，依稀能听到人类的呼吸声，并且不止一个。
“来了？”
“来了。”
“来？”
“来！”
下面传来一阵身体的摩擦声、吸吮声和水声。
“来了没？”
“还没来！”
然后又是一阵身体的摩擦声、吸吮声和水声。
“还没来？”
“来了！”
有人长长地出了口气。
“还来吗？”
“不来了，来不了了。”
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木门打开一条缝，两个人影先后从门缝里挤了出去。
咣当！储物室的门关上了，里面一片寂静。
镜头重新前行，依稀能够听到某人压低了的窃笑声。
第三扇换气窗的下面是间审讯室，也许审人的和受审的都去吃饭了，里面一片空旷。
镜头在仔细研究一番室内状况后，直接略过了它。
突然，一阵咆哮声从更远处的通风口传来，镜头在下一扇换气窗的附近犹豫了一下，骤然加速，凑到了那扇通风口的边缘。
“你们好好动动脑子，不要人云亦云！”
一个身体健硕的中年男子正在下面唾沫横飞、手舞足蹈。
“报警电话是谁打的？不知道。电话号码在谁名下？匿名。报警用的电话呢？至今没开机。这还不够说明问题的吗？”
中年男子喝了口茶，继续说道：“神经病劫持人质？你们怎么知道那人一定是神经病？还有，人质是谁？在场的目击者声称那人是乞丐，你们就真把他当成乞丐了？算我求求你们，动动脑子，行吗？大街上那么多乞丐，凭什么那个所谓的神经病单单劫持他？你们要从这个人的身上找原因！”
镜头离排气窗更近了。
“各位还记得吧？当年有个拿斧子砍死寝室同学，把尸体藏到柜子里的大学生？他逃跑之后，不也把自己弄成一副乞丐像？破衣烂衫臭气熏天的，谁没事儿去给他洗把脸，然后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犯人？要不是后来……总之，我的意思很明确，那个所谓的乞丐肯定不简单，下一步的工作重点，还是要先弄清楚事件背后隐藏的真正原因！”
屋子里的一众警察纷纷表态，保证自己一定成功完成任务。
“唐警务！”有人发出了不同的声音，“在场的目击者声称，那个人穿着一身教会的神职装，我们是不是也应该从这方面着手？”
“这件事已经有人在做了。”中年男子答道，“如果牵涉到宗教事务，市里会派专人跟他们进行交涉，毕竟，我们不能排除有人假冒，趁机引发教派冲突的可能性。况且，那些死者的照片大家都看过了，有人甚至亲自到过现场，那么，请你们告诉我，做出这种邪恶暴行的人，有多少可能会是一位尊敬的神父？”
“但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吧？就好像另外那具尸体，他的死法比其他人更加的……怎么说呢？温柔些？其他人都是惨死，只有那个孩子被一刀捅进脊柱，死得几乎毫无痛苦。”
“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必须再重申一遍，任何有可能牵涉到宗教纠纷的案件，必须慎之又慎！这次负责与教会打交道的，是孟总监亲自出马，这下你们应该不用担心了吧？”
反对声立刻被压了下去，警察们开始小声地讨论起来。
砰！简报室的大门被猛然撞开，另外一群警察闯了进来。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想造反吗？”另外一名警察从座位上霍然站起，怒斥道，“警方高层正在开会，你们贸然闯入，到底想干什么？”
“对不住了王头儿。”老李拘谨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我这小心肝突然变得非常暴躁，怎么拉都拉不住，所以就闯了进来……”
“立刻滚出去！”王头儿指着门吼道。
“且慢！”唐警务拦住了老李，“你这小心肝我认识，挺厉害的一条狗，好像抓了不少罪犯，对吧？”
老李讷讷地点了点头。
“很好，把皮带放开，我倒要看看它想干什么。”
狼狗脱离了束缚，在屋子里转了几个圈，突然人立而起，咆哮着朝镜头扑了过来。
所幸，它的弹跳能力不足，被万有引力拽回地面。
但是，对于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们来说，狼狗的这一扑已经足够了。
“通风管道里有东西！”
镜头瞬间朝管道深处蹿了出去。
砰！电光火石之间，不知是谁开了一枪，镜头骤然扭转一百八十度，就在刚才偷窥的位置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弹孔。
“追！不管它是什么东西，都别让它给跑掉！”
唐警务的怒吼如索命魔音，在毛茸茸的猫尾巴后面紧追不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