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能随便偷看别人的东西!”
我大吼一声,劈手将忘在桌子上的几页小说夺过,紧紧搂在怀里。
一猫一鸟一龟齐刷刷地抬起脑袋,意味深长的目光令人羞愤欲死。
“看什么看?你们还有理了?都给我好好检讨下自己!”
哪怕身处绝境,一名合格的魔女都绝对不能给敌人可趁之机,换句话说,就算是自己犯了错,也不可以主动向人承认!
我当然知道,写完小说之后应该把它收好,而不是大敞四开的放在外面随便供人翻阅。可我有什么法子?自从七宝高中发生火灾事件之后,每次上学放学,我都能在半路上感觉到不怀好意的目光,迫使我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之中。一个星期下来,心力交瘁的我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无法保证一切细节都做到尽善尽美。
“其实我觉得你这篇小说比以前写得好多了。”老凯莉的点评叫人哭笑不得,“只不过风格变化得太快,会让读者不适应的。”
南妮接茬说道:“喵喵跟我们提过,说你以前写的都是都市类小说,怎么突然想起换武侠风格了?虽然读起来挺有意思的……”
而葛兰妮关注的方向则完全不同:“题材是有那么点意思,但我怎么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读过……小说后续呢?后面的内容在哪儿?快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我哼了一声,气鼓鼓地盯着她们,心里盘算着应该怎样把这个情况糊弄过去。
要不是老娘这几天状态不佳丢三落四的,怎么会把自己的心理活动就这么摆在外面,让你们看见?
没错,我确实是对未来产生了悲观与怀疑的情绪,并且时时担心着我和唐威的未来。写出这几页内容的时候,我肯定是脑袋被驴给踢了,才会将当前的处境代入某个经典的场景里,最终构造出了一个颇具既视感的故事。
故事里面的担忧与矛盾都是真的,别看唐威总是对我百般回护,万一让他知道我这几天背地里都做过些什么的话,恐怕我的VIP待遇也差不多该到头了……
这时,月蚀头上的小耳朵扑扇了一下,提醒我道:“有客人到了,赶紧去招呼客人。”
“叮铃”一声,有人推开了千途馆大门,如果刚才我不是因为心潮起伏情绪难平的话,肯定就听见了……
停!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使劲晃了晃脑袋,把杂念全数摒离,掀开门帘,走向前店。
老太婆可以等下再应付,情感问题有得是时间慢慢思考,但是,顾客跑掉的话,可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作为一名魔女,我必须坚持最基本的职业道德。因为这不光影响到我未来的职业发展方向,还跟我下个月的水电食宿息息相关!
我挤出一脸的职业微笑:“您好,请问……咦?怎、怎么会是你?”
来者是一名中年男子,笔挺的西装,铮亮的皮鞋,再加上鼻梁上那副黑黝黝的墨镜,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印象。当然,最为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头发,差不多每一根都被摩丝死死禁锢在一个微妙的角度上,令人忍不住为惨遭毒害的臭氧层而痛心疾首。
但是,令我态度大变的原因跟他的头型完全不沾边。
我声色俱厉地说道:“我们不是已经约好了,没事儿不要来找我?你干嘛还要过来?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我很为难……”
中年男子一个字也没说,他缓缓抬起右手,用食指点在右耳……不,是戴在右耳的耳机上。
“她在,对,没错,好的,我马上动手。”
说完,他把手从耳朵上放了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进怀里——
我下意识地倒抽一口冷气,心脏缩成一团以躲避残酷的现实。老凯莉虽然教导过我,所有老人都曾经是孩子,但不是所有孩子都有机会成为老人——我才十六岁而已啊!凭什么我就得……
——中年男子的手从怀里伸了出来,掌心里握着一根比钢笔略粗的棍状物品,从外形上看,似乎是某种电子仪器。
我胸腔中骤然停止的心脏恢复了跳动,但频率比之前快了好几个数量级。
我很庆幸,他掏出来的不是某种上了膛的钢铁制品,看来我依然有机会度过一个完满的人生。
中年男子攥着那根电子制品,在距我约三十公分的位置,绕着圈地把我扫描了一遍。
BFZ反窃听探测器,安保制品中的王者,魔都WOC公司出品,从外观形状上来看,这东西应该是该公司的第六代产品,从理论上来讲,即便是一颗细菌那么大的窃听器都能侦测出来,至于每台的价钱么……呵呵,买下我这家店绝对绰绰有余。
见我身上没有任何发现,墨镜男再次抡起胳膊,从天花板到地面,把店里的每一平方毫米又照顾了一遍。
是的,亲爱的读者们,你们没看错,我在这里用了“又”这个字,千万不要误会我在未来使用某种宝盒穿越了时空,因为上次这家伙进店之后,也这么干过一次。
有氧运动完毕,对方似乎很满意自己得到的结果,将探测器揣了回去,手指重新摁在耳机上。
“是我,一切正常,目标地点很干净……明白。”
像机器人一样毫无感情地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对方垂下双手,一言不发地面对着我。
“我……”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很不高兴!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合作是建立在互惠互利、诚信守诺的基础之上!你们不经允许,擅自更改约定的做法是非常错误的,我要向你的老板正式提交抗议……”
一个阴暗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不用那么麻烦,我亲自过来了。”
我再次倒抽一口冷气。
另外两名墨镜男子一前一后,簇拥着一个身穿兜帽运动衫的人走进店中。那个人的脸深深地隐藏在兜帽中,就连双手也都随意插在牛仔裤兜里,单从外表上看,他跟街头混混的扮相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他怎么亲自过来了?我下意识的倒退一步。
还有,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可不是这幅打扮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对方又开口了:“放心,小丫头,我知道自己坏了规矩,你马上会得到相应的补偿。”
说完,他偏了偏头,站在一旁的墨镜男伸手入怀,掏出一叠钞票,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我很想保持直视对方的视线,可是那叠万恶的钞票散发着令人心痒的气息,在我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那叠钞票已经被我紧紧地攥入手心。
“嗯哼!”我咳嗽一声,手忙脚乱地把那叠钞票塞进衣兜,“既然你的道歉这么有诚意,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不知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兜帽男子上前一步,解开了罩在头顶的兜帽,露出一张扭曲变形的脸。
我愣了大约一秒钟,然后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