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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一网打尽

勇敢的银行员工不顾个人安危,为弘扬人间正气、打击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毅然决然地扑向枪口,与劫匪展开殊死斗争,并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以上内容摘自官方发言稿,并非我的原创,而且,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大家,事实真相与这段陈词滥调根本连边儿都挨不上!

精神高度紧张的矮个劫匪看见有人朝自己扑来,几乎瞬间就做出了最正确的应对:扣动扳机。

在冲锋枪喷吐的火舌中,一颗颗金属弹丸扑向人体,在那位勇敢的银行员工身上留下了星罗棋布的透明窟窿,说句一点也不夸张的话,他可以直接拿自己的胸口当筛子用。

强大的子弹冲击下,鲜血四散飞溅,在空中形成一片血雾,有几滴甚至还溅到我的身上。

惊叫声此起彼伏,储户们紧绷的神经终于到了极限,纷纷从地上爬起。很显然,他们已经认定,与其留在原地等待早晚会飞向自己的子弹,还不如试着在别的地方碰碰运气。于是,这些人不管不顾地朝已经落闸的银行大门冲了过去,就算一时无法打开卷闸,尝试着向外高声呼救也是好的。

“统统给老子趴下……”劫匪才吼出半句,便已无力分心去理睬如万兽狂奔般的储户,因为其他银行员工也纷纷朝他冲了过去。

冲锋枪抛落的弹壳在大理石地砖上敲出一首连贯的进行曲,偶尔夹杂着人体砸落地面的声声闷响,吓得包括我在内的稳重派连头都不敢抬。

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就继续顶上去……也许是我的错觉,但这些银行员工的行事风格与某些惯穿飘逸长袍、头戴长巾的真主战士太像了!

如果他们身上穿的不是银行制服,或者在倒下之前高喊几声“阿拉胡阿克巴”甚至直接“嘣!”的话,我甚至都要怀疑他们其实是一群精英真主战士,因为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才潜伏在魔都的!

无论是用身体抵挡枪弹,还是倒在冲向劫匪的途中,这些银行员工无一例外,从始至终一声不吭。既没有用以鼓舞同伴士气的口号,受伤时也没人发出痛苦的惨呼,简直和一群按部就班的机器人没任何区别。

他们视死如归般的沉默让我不寒而栗,普通的真主战士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咔、咔咔!弹匣里的子弹终于打光了,矮个劫匪还没来得及更换弹匣,前仆后继的银行员工就已经冲了过来。

“大哥……”他绝望的呼唤仅仅发出一半,便被淹没在人潮之中。

“得救了!”

见劫匪被拿下,劫后余生的储户们喜极而泣、弹冠相庆、额手称快……但这些人中绝不包括我,因为刚才拿命堵枪口的做法实在太过诡异,远远超出了我的心理预期。

偏偏在这时,负责保管金库钥匙的女出纳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满脸堆笑地向我们宣布:“感谢各位储户的配合,本行每年一次的防盗抢演习到此圆满结束。为了保证演习效果,很抱歉没能预先做出通知,如果给您造成了任何不便,本行会为您做出一定的补偿。”

什么?这是演习?人都死了一地,你居然还敢说这只是一场演习?

就像是为了回答我的质疑似的,刚才被子弹打成了筛子的员工们也都依次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没有任何人受伤。”女出纳再度宽慰我们道,“枪支和弹药都是假的,是本行为了演习预先安排的道具。”

如果说先前还有人不敢相信女出纳的说明,在那些“死人”一个个若无其事地从地上爬起来后,他们心中仅存的一丝疑虑也被彻底驱散。

刚才坐在恶魔身边的胖子开怀大笑:“我就说嘛!自己的运气咋会那么好?连取个钱都能碰上劫匪?哈哈……”

其他惊魂未定的储户们也都笑声不断,为这场抢劫变成一场演习而庆幸不已。

我试图强迫自己露出笑容,但所有的类似尝试全部失败。

之前已经提到过,在某位银行员工被打成筛子的时候,有几滴鲜血溅到了我身上,对吧?没错,我已经研究过那几滴血液了,粘粘的、温温的,闻上去还有一股铁锈味儿。如果连真血假血都无法确定,我干脆就不要再做魔女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了,省得给老凯莉丢人现眼!

血绝对是真的,而且肯定是从那名年轻人的身上飞溅出来的,我甚至可以赌上凯莉这个名字,以确保鉴定结果权威有效!

既然血是真的,被子弹打成筛子肯定也是真的,可那位年轻人为什么若无其事,好像从未挨过枪子一样?

算了,这家银行太诡异了,真相究竟如何,我连一丁点儿探究的兴趣都没有!

我一把夺过矮个劫匪的袋子,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书包和手机,其他储户们也都如梦初醒,纷纷找回自己失去的财物。

“既然演习结束了,麻烦把卷闸门打开好吗?我们还有事要办呢!”我大声向女出纳提出了要求。

既然只是一场演习,你们总没理由继续扣着我们不让走吧?

“当然,马上就开。”

女出纳做事很干脆,吩咐两句之后,紧锁的闸门被缓慢地拉了上去。

“咱们快走。”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低声叫上满头雾水的天使和若有所思的恶魔后,我们三个快步向银行门口走去。

但是,三个不请自来的人影堵在银行门口,阻止了任何人试图离开的努力。在他们身后,停着一辆闪烁着红蓝彩灯的警车。

“谁都不许走!”一个体型偏瘦、面相阴鸷的警察吼道,“这儿的负责人是谁?出来解释一下!”

“差不多就行了。”另一个面色柔和、心宽体胖的警察劝道,“刚才人家不是说了吗?只是一场演习,又不是真的。”

“演习也不行!”瘦警察非常固执地坚持道,“银行演习都得先在总局报备,再不济也得跟我们基层警员打个招呼吧?万一演着演着,弄假成真了咋办?只要我没看到上级的批复,那就对不起了,职责所在,所有人都得在我这儿做完笔录才能走!”

“汪头儿,其实李头儿说得没错。”唐威也在一边帮腔,“银行不同别的部门,报备是必须的。不然万一出了事儿,拿谁出来顶缸都不合适,您说对不?”

“随便了随便了。”胖警察不太满意地嘟囔道,“不知道你们瞎折腾个啥?唉!”

唐威?他怎么来了?我的瞳孔猛然一缩。

倘若不是现在这种场合,我会很高兴见到他,但是……

“你们到底怎么搞的啊?”刚刚逃脱大难的储户已经开始抱怨了,“又是演习又是笔录的,这得耽搁我们多少时间啊?”

“就是就是!”其他人纷纷附和道。

如果只是耽搁一点时间的话还好,根据不成文的“唐威定理”,我担心这件事可能会变得更加复杂……

“三位警官,请跟我来。”女出纳示意他们三人跟她走,“关于这次的演习批文,我们的银行经理已经向上级……”

“这是陷阱!快跑!”我顾不得伪装低调了,大声揭破女出纳的打算,“他们想把你们一网打尽!”

可惜,我提醒的太迟了,唐威和另外两名警察已经踏过了分隔银行内外的那条边际线。

哗啦啦——粗笨的卷闸门瞬间落下,切断了唐威他们的退路。

也同样切断了我们所有人的生路。

一名浑身是血的银行员工端起冲锋枪,开始向门边扫射。

哒哒哒……哒哒哒……悦耳的射击声重新在银行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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