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芜煞有其事地摇摇头,“错,我这铺子里,还缺了个忠心耿耿的苦力。”
男子何其聪明,“你要招我?不怕我怀有二心吗?”
啧了一声,荆芜捻起一张纸,轻飘飘地扔到男子面前。
郴州府青麓县人士萧子靳,二十三岁。大原三十一年进士,二甲头名,候工部文书位。
短短一页字,让萧子靳面色煞白,“你,你如何能知道!”
“这吏部档案里白纸黑字都有,我不过是抄了一份罢了。”正了正神色,荆芜眯眼看着萧子靳,“起杀心不过几个原因,缘情,缘财,缘不得,难不成你只是为了这么个小官位?”
萧子靳眼里几乎要扔出刀子,瞪着荆芜,“你懂什么,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到手的官位却被别人抢走,谁能够甘心!只要陆昼伤了,我就能坐回我的位置了!”
荆芜眼里一沉,“我确实不懂,你足够做更大的官位,为什么想方设法要进工部当一个小官?”
萧子靳一噎,拧过头没有说话。
荆芜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你既然不愿意说,那我就来好好猜猜。工部尚书单耀,从前任过郴州知府,正巧在他调任京城的那年,你被青麓萧家收为义子,算起来还是挺巧啊。你说呢?”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萧子靳咬牙说。
荆芜耸耸肩,“你不懂那我也就不多说了,不过有一条你要弄明白,这个位子,你非做不可。要么,我现在就送你进官府,废你功名,要么,老老实实跟在我后面,或许还能让我助你一把。”
萧子靳还是有些不服气,“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做事,这样一来我只会记恨与你,怎么会为你尽心尽力!”
“嗤,我愿意,你管得着吗。”荆芜扯下面纱,长长地打了个哈欠,脸上的算计褪去得干干净净,“好了,我得回了,明天天亮时候,我来看你给我的答案。”
走到了门口,荆芜拉开门,脚步却在门口停住。
“保持住你眼里的仇恨,在我的铺子发达之前,别给我灭喽!”
吱呀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空荡着回响着,萧子靳直直地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第二日早晨,荆芜哈啊地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换着衣服。看着镜子里桃色的外罩,荆芜只觉得一阵牙疼,“桃锁,我能不穿这么粉的吗。”
桃锁腮帮子一鼓,“不行,今天铺子开张,要喜庆点才行!”
无奈地任由桃锁折腾,荆芜看着脑袋上金光闪闪的头饰,叹了口气。真是搞不懂,从前明明是软嫩无害的小兔子,为什么现在变成流氓兔了。
桃锁蹲下身,看着手里的绑腿,“小姐,这铁沙是不是加多了,比之前重了不少啊。”
放下裙摆,荆芜起来走了两步,“没事,之前早没感觉了,这点重量正好。”
说完,荆芜抬头看了看桃锁,“逆的呢?”
桃锁也学荆芜走两步,傻呼呼一笑,“绑着呢,正好!”
荆芜笑看了她一眼,站在门口,如同当日出嫁一般,昂首阔步,“走,本小姐今天开张!”
只是还走到铺门口,荆芜就感觉到一股浓浓的硝烟干。一身黑衣的萧子靳站在店内,面皮稍黑,不过五官也十分冷俊,比昨日那副样子差了十万八千里。
而门外,站着的不是南云起和阿寅又是哪个?南云起一身月白长袍,手执玉骨扇,与萧子靳冷冷地对视着。
见到荆芜走来,阿寅连忙唤出声,“姑娘,你铺子里这个生人
好不懂事,居然拦下了我们少爷!”
噗嗤一笑,荆芜哦一声,“大少爷,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南云起指了指后面一大车的烟花鞭炮,“我知道你没准备,免得你到时候着急。”
感激地笑了笑,荆芜转看向萧子靳,挑挑眉,“小萧子?”
萧子靳嘴角抽抽,“荆老板。”
站在台阶上,荆芜大手一挥,“放炮!”
噼里啪啦一阵,红色的残屑铺满了半条路,即使在白天,烟花也盛放得无比灿烂。荆芜笑眯眯地站在路口,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怀璧坊,开张了!”
经过几天的开业酬宾外带一系列活动,总算是在周围几条街打出了名声。萧子靳聪明而且能干,有了他的帮助,荆芜身上的担子轻松了不少,但是一周营业下来,荆芜渐渐发现了一个问题。
开业之前,荆芜让宋发运来了一批货,除了一些特色的西域货物之外,剩下的三分是麻油,五分则是麻衣。
只是出乎了荆芜的意料,不同于麻油的颇受好评,麻衣却鲜少有人问津,卖出去的几件,也都是托门口茶寮的福,几个喝茶的脚夫回报性地一人买了一件。
萧子靳敲了敲算盘盘点出这几天的盈亏,只说了句“勉勉强强”。
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开业时新鲜感在都尚且如此,之后想要打个响头就不那么容易了。
这时候正是傍晚,铺子门半掩着,外面的茶寮里还坐着几个货郎。荆芜瞟了萧子靳一眼,又朝外面瞟了一眼,饱含深意。
萧子靳半口血哽在喉咙里,没办法,还是探出身子,带笑着问,“几个大哥,小弟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二。不知道咱们铺子里的麻衣,你们觉得怎么样?”
几个货郎爽快一笑,都竖起大拇指,交口称赞,“这麻衣不仅凉快透气,还便宜得很,真不错。”
萧子靳继续追问,“那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太入眼呢?”
一个中年货郎接话,“嗨,您算是问对人了。像我们平时卖东西,那主顾九成九都是大姑娘大媳妇儿的,有几个大老爷儿们的?您家这东西,质量价格没的说,不过这样子就不太讨喜了,没能入那些大姑娘的眼也是正常。”
萧子靳又闲聊了两句,这才走近门来。店里的荆芜将话听得一字不落,得,总算是找到原因了,感情是这么女人嫌丑了!
也是荆芜女汉子太久了,反而忘了女子这种颜为上的特性了,再看自家的衣服,虽然样式不差,但原色确实没有人家五彩斑斓的好看。
看着自家主人又陷入了眼珠子滴溜溜直转的样子,桃锁默默地缩起了脖子,觉得又要有什么人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