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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酒宴

其实东汉也是实行强本弱末的军事政策,地方上一直军事实力不强,如果有叛乱,汉室中央军就会出动平叛。所以强本弱末这政策是没问题的,大汉边疆一样稳固,汉室军队照样吊打目所能及的一切民族、国家。只要精神气概还在,就不会像宋朝那样,因为士大夫喜欢吃羊,而把牧马地全拿来放羊。

汉室已经出动了三支平叛的中央部队,左右中郎将皇甫嵩、朱儁与北中郎将卢植各带领了一支汉室禁军奔赴战场。而现在集结于都亭处的部队,除了少数戍守京师的部队外,其余大部分都是准备奔赴前线的援军。

而动员了这么多部队的人正是大将军何进。其实杨玄一直不觉得何进有多不堪。士大夫、宦官一直骂他是屠夫出身,这就跟骂刘备是卖鞋的一样,纯属没事找事。何苗倒不是屠夫出身,而且跟何皇后同父同母,但其地位一直被不是胞兄的何进压着,正说明了何进是有才能而被刘宏启用的,不然启用更亲近的何苗不是更好?黄巾之乱中,汉军正是在何进的调度下,前进有序,援军不断,从而平定了叛乱。而且后来,即便蹇硕成了上军校尉,统领天下兵马,可也害怕何进,跪在何皇后面前磕头求命。

至于骂何进更多的也不过是他听袁绍建议引天下兵马入京而已,要知道当时中央部队是掌握在宦官手里的。何进能压制住宦官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想诛除宦官必须有援军。虽然袁绍的建议在后世看来很荒谬,但与之相比,曹操的建议那就只能算扯淡了。如果一个狱卒就能抓了十常侍,那才能天下有数的阳球,作为司隶校尉,中央地区最大的狱卒头子都抓不动一个十常侍,更别提一个狱卒了。

所以到了都亭,杨玄还是很期待见一见这位史上有名的大将军。何进将军营建的很浩大,看起来就威严雄壮,给身在其中的士兵形成一种汉室强大无比的错觉,正适合这种人心惶惶的叛乱时期,给效忠汉室的人树立坚定的信心,有这么多部队,汉室必然能扫荡叛逆,重定乾坤。未见面,杨玄就再为何进增添一份好感。

等到了军营门口,杨玄发现已经有浩浩荡荡的将校迎在门前,为首一人身高八尺,器宇轩昂,大笑着赢了上来说道:“如此年少英雄,必是名士奉明。”

杨玄有些惊讶,不敢相信这个器宇轩昂的人会是史书上描述的那个愚蠢而又不堪入目的大将军。但他能带领这么多将校,又主动上前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除了何进再无其他可能。于是杨玄拜道:“杨玄见过大将军,劳大将军亲在相迎,杨玄不盛惶恐感激。”

何进豪爽的笑着回道:“久闻奉明贤名,若无叛贼事,恨不得出雒阳相迎。”

杨玄再次拜谢。何进也只是客套一下,作为大将军,即便再注重一位贤士,也不可能出百里相迎,但这么说话,的确会让被招待的士人感到荣幸。当然杨玄这个野心家是没什么感觉的,只是对何进再添一份好感而已。

而后何进对杨玄身边的谢曲说道:“此定为两百破万贼的谢姑臧,久闻谢姑臧知兵事,恨不能早日求教。”

谢曲是个临阵不慌的人,很淡定的回道:“大将军抬爱,谢曲何德何能?敢不为大将军效死?”

大将军主动出迎,摆足了礼贤下士的风范,杨玄与谢曲也都很识趣的感激涕零。于是双方就进营入宴了,坐在杨玄右手边的人大概三十多岁的模样,身高与杨玄差不多,都是不足七尺。杨玄还在长身体的时间,这身高无所谓,早晚会突破七尺,但这人已经三十多了,还不足七尺,说明这个人是真矮。虽然他很矮,但其精神面貌却很昂扬,最引人瞩目的是他的眼睛,不时闪过精光,一看就是个睿智的人。坐在自己上首,又个子不高,杨玄当即断定,这个人应该是自己前世的偶像,曹孟德。

于是杨玄问道:“可是孟德?”

总的来讲,杨玄说话是不怎么讲究礼数的,这问法就很有问题。还好曹操也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并没有在意这细节。讶异的问道“

君从何而知?”

杨玄笑着回道:“未入雒阳便便听闻雒阳二贤曹孟德与袁本初。”这话是杨玄随口说的,雒阳贤才多了去,曹操与袁绍只是后世比较出名,在这个时代,名声压过他俩的比比皆是。

于是曹操大笑起来,回道:“恐君所闻乃吾二人纨绔之名乎?”

三国志果然魏传是亲儿子,魏传记载的比较真实,曹操果然如同史书记载那样放荡,笑起来毫无拘束。于是杨玄笑着回道:“亦曾闻孟德、本初曾夺亲他家,肆意少年,恨不能与君等同行。”

说起当年趣事,曹操仿佛瞬间从杨玄身上看到了年少的自己,对杨玄说道:“操老矣,这肆意少年,却要看君等,哈哈,不轻狂何少年?君乃豪杰,可嫌操为一忘年交?”

杨玄没想到曹操对自己这么客气,当即回道:“固所愿!孟德莫再称君,唤吾奉明即可。”

“老来老去,却不如奉明洒脱。如此甚好。”曹操笑着回道。

这时候,何进看到曹操、杨玄二人放荡夸张的言行,笑着问道:“孟德、奉明有何趣事笑至此?莫如与大家同享之?”

曹操跟何进比较熟,笑着回道:“奉明果一放荡秒人。方才吾二人言及操与本初当年夺人嫁妇之事,惜未能与吾等同行。”

何进进京不久,对这事不是很了解,问道:“有此趣事?本初、孟德却从未言及。”

这时离何进最近的一个公子哥站了起来,笑道:“年少轻狂事,若无孟德,吾几忘矣。”

听他说话,应该是袁绍,杨玄连忙看过去,袁绍果然是仪表堂堂、玉树临风。从个人魅力而言,高堂满座,没一个人能比上他,帅到这种地步确实杨玄也是第一次看到。

众人皆是起哄,袁绍便讲了当初与曹操一同去抢人新娘的故事。袁绍说话很有感染力,说得惟妙惟肖,众人仿佛身临其境。这里是帝国军方高层汇集之处,所有人却没有普通士兵想象那种威严、肃穆的表情,也如普通人一般玩笑,起哄。

看这些人的豁达,杨玄发现帝国高层对州郡叛乱果然没什么紧张、忧虑,百姓的死伤对高层而言果真不如一个好笑的笑话重要。

杨玄思虑期间,袁绍端了酒樽过来,说道:“奉明放荡之名,虽隔州郡,绍于雒阳亦曾闻。今日见,方知盛名无虚士,惜奉明与吾等未早结识十年。今日便做个忘年交如何?”

早结识十年,你们一群成年人会带着我一个流鼻涕的小屁孩去抢新娘么?杨玄心里吐槽。但明显曹操与袁绍都是冲自己是凉州名士才这么客气、笼络的,别人这么客气杨玄也很客气的回道:“本初乃是天下雅士,能与本初为伍,杨玄可享誉西凉矣。”

这算是个笑话了,意思是与袁绍是朋友,回到乡下凉州,可以向父老乡亲们炫耀了,我杨玄是可以与大人物袁绍交往、为伍的人啊。袁绍、曹操都笑了起来,回道:“奉明雅士也。”

气氛一派友好,忽然传出一声冷哼,接着有人说道:“以言谀人者,武事能若何?入关东,可能以言惑蚁贼?”

这人有病吧?杨玄第一反应。就算我是蠢货一个,就会阿谀奉承,你这个时间说这话合适么?果然何进有些不高兴,说道:“公路醉矣,奉明莫与之计较。”

原来是袁术啊,杨玄明白了。对这个靠着家族余荫顺利登顶的诸侯,杨玄就一个评价,二百五一个。于是杨玄不屑搭理他,继续跟袁绍、曹操交谈。谈话中,杨玄发现曹操跟自己性格很像,都是懒洋洋的模样,也都是放荡不羁,所谓类己也就是这样,两个人太像,好像在看自己,反而没什么亲近感。但袁绍就让杨玄很亲近,袁绍这个人虽然不如曹操幽默、放荡,但杨、袁双方都是野心家,很多理念完全相同,很快双方都互相引为知己。而且袁绍这个人很骚包,炫耀嘚瑟的模样,让杨玄不禁想起了后世的一个大学同学,于是杨玄忍不住的跟袁绍亲近起来。

作为主宾的杨玄与何进麾下两巨头笑语欢声,整个宴会的氛围顿时热闹起来,何进也很满意自己麾下的贤士们如此团结,频频举杯与大家共饮,整场宴会欢乐融融。何进算是再一次证实了自己作为主君招贤纳士的能力。

但很显然,有人高兴,就有人不爽。袁术见到杨玄只注重袁绍这个袁家庶子,对自己这个嫡子不理不睬,早已气炸。兄弟二人已势同水火,袁绍得志,袁术如何能顺心?袁术便装作醉酒的模样,说道:“小儿骑都尉,督骑遇贼可莫喊娘哟,哈哈哈。”

虽然袁术自己在笑,全场氛围却冷了下来。这不仅是在打杨玄的脸,也在打何进的脸。杨玄真不明白,作为一个青史留名的人,将来还会成为天下第一的大诸侯,为什么会蠢成这样。杨玄自入汉末以来,认识的名人全是人中龙凤,即便何进、袁绍这种后世评价不堪的人物,自己看来也是了不起的俊才。怎么到了袁术这里就出了一个草包?

曹操笑着对杨玄说道:“公路酒品一向不堪,乃吾等笑事,操与本初久笑其事。”

袁绍也立即回道:“然也,雒阳诸公皆知此事,待其酒醒,吾等共笑之,来人,将公路带回府。”

袁术是四世三公家族嫡子,瞧不起何进,也瞧不上庶子袁绍,所以对上来扶他的士兵,出口呵斥:“滚开!怎切中小儿之耻乎?容不下忠良之言乎?”

何进脸色铁青,眼中直喷怒火,么没想到袁术会如此不给自己面子。

看着满堂的高官都脸色不善,杨玄笑着说道:“天下雅士只闻袁本初,吾生平未闻袁公路何人也。”这话说的有挑拨之嫌,但前面有杨玄与袁绍的笑语欢声,袁绍并不觉得杨玄这是在挑拨,只当是杨玄注重自己,虽然这样,但袁绍也觉得有些尴尬,不好接话。袁术却已经涨红了脸,恨不得生吞杨玄。

不理袁术,杨玄继续笑着对何进宽慰道:“感天子圣明,杨玄被举为知兵事者,对关东事亦有所知。”

在坐的都是帝国军方高层,对军事都是比较了解的,听杨玄如此说顿时来了兴趣。何进接道:“有何见解?”

杨玄笑着说道:“关东蚁贼骤起,人数虽众,然不足为惧也。”

袁术嗤笑一声,道:“汝莫哭娘便好。”

对于这个草包,杨玄真的不愿搭理他,继续说道:“然军事岂能只看众寡?蚁贼散漫无纪,遇坚阵则乱,乱则溃。吾闻左右中郎将已据守长社,正是坚城以泄敌军士气,不出本月,则必传振国捷报。黄巾乱贼,年内必平。”

袁绍、曹操都能看出黄巾军的缺点,仓促起势,黄巾军缺乏训练,散漫的军队打顺风仗自然是一往无前,遇到势均力敌的战争,士气很快就会泄掉,汉室中央禁军要平定黄巾之乱并不难。但如杨玄这么肯定的下出结论,却有些唐突了,二人都暗中怪杨玄太年轻,口无遮拦。

但作为全国军事统帅的何进早已被黄巾乱军的压力逼得喘不上气。杨玄是第一个敢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第一个捷报以及平定日期的人,即便是安慰人的话,何进也很喜欢杨玄这份胆气,说道:“若如此,则是苍天庇佑我大汉国祚。”

“军中无戏言,小儿胆敢信口开河,可敢立军令状?”

不用看,都知道这是谁说的。杨玄都不想搭理他。何进终于忍不下这个三公子侄,怒吼道:“来人,将袁术带回府去醒酒!”甚至都已经不称袁术表字而直接喊名字,可见何进心中究竟有多愤怒。

袁术走了,酒宴方才继续欢快的氛围。直到深夜,方才散去。袁绍执意邀请杨玄去雒阳自己府邸做客,曹操也跟着起哄,最终三人居然都没各自归家,而是睡进了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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