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均见状,不感意外,也跟着慢条斯理吃了起来,他边吃还边斟酒,示意候风喝酒,候风摆摆手,没有理他,易均索性就自己喝了起来。
等到易均自斟自饮过了三巡之后,放下筷子,候风也已经酒足饭饱的斜靠在软座上了。
“明说吧,找我什么事?”候风忽然开口问他,易均从来不做无谓的事,他才不会相信易均单纯为了找他喝酒送行才这么神神秘秘的跑出来。
易均刚放下筷子,听到候风冷不丁的一问,愣了一下,抬头一看,候风清亮的眼眸眨都不眨的盯着他,只得无奈的摇摇头,“确实是有事,还是瞒不过你。”
只见他从衣袖里取出三样东西,一样是一件翠绿翠绿的玉牌,上面刻画着一些繁琐精美的花纹,还带着淡淡的元力波动,候风认出来,这些花纹是神农谷特有的阵文。单单从材质上来说,玉牌也是难的一件的宝物,不知道这块玉牌具体有何用处。
第二件是一块石头,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块石头,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第三件东西倒是非常好认,那又是一件空间芥子的储物装备,候风一眼瞧过去,觉得有些眼熟。
“这个给你!”易均倒也干脆,先拿起那块玉牌推到候风的跟前。
不等候风问,他便解释道:“这玉牌不是别的东西,正是我们神农谷的信物,而且是最高级别的信物,等同于长老的级别,你可要收好。有了这块玉牌,在世上任何一家神农谷的产业你都能随意动用,比如今晚的这家酒楼,或者街角的客栈,再或者対街的铁匠铺子,甚至于各大银庄,你都能取出最高上限的银子和修炼晶石。”
望着已经明显还在吃惊的候风,易均笑了笑,“这是三长老让我交给你的!对你最有用的东西!”
“这是第二件东西,这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这是我师父让我给你的,他说,假如你到了腾渊榜开榜之时,还没办好入场的名帖,你就把这个东西带到城西的溢香楼,到时候,就有解决的办法了。”易均拿着第二块石头对着候风说道。
“溢香楼?那是什么地方?”候风忍不住诧异道,这是什么东西,搬山剑圣怎么吩咐了这么奇怪的事情。
易均也奇怪的摇摇头,但是他看向候风的目光有些诡异,“我也不知道这石头是什么,但是我能告诉你,溢香楼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候风赶紧问。
“青楼!”
————!
好半天,候风才把满腔的疑虑收回,因为,易均又拿出了第三个东西。
“这是小小师妹让我给你的,放心,里面的东西我都没看过,你收起来把!”
易均朝着候风眨眨眼。
候风没有理他,接过这件储物装备,这确实是郝小小之前戴在手上的,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里面一看,放了很多很多各式各样的吃食糕点,晶石和珍贵的草药。甚至在角落里,候风还发现了那剩下的小半瓶“织神水”。
“大家知道你脸皮薄,所以让我私下给你。你说谷中干嘛对你这么好呢,我就奇怪了,我承认,就算你的天分好的过分,能与我不相上下,可你终究不是我们谷中的弟子啊,真是奇怪,奇怪啊!——”易均喝了些酒,又开启他疯疯癫癫的一面了,也不管候风有没有在听,自顾自的说的不停。
候风看着眼前的三样东西,心里什么滋味都有,不知道说什么,半晌之后,易均站起了身。
“好了,我的事情办完了,我就回去了!你就先在这酒楼住下吧。”易均拍拍还在发呆候风,化作一道微光就消失在了房门外。
夜色如水,候风出了雅间的门,沉默的看着黑暗和远方。
这些沉重的善意除了带给他感动也带给他忧虑,甚至还有一些淡淡的恐慌之感。
之所以忧虑,通过这些善意,那么可以预见的未来,神农谷将会和他越牵扯越深,哪怕是直面北地的黑暗血云或者南方背后刺骨的冷风,这种羁绊将会把神农谷的烙印映在候风的身上,可他不想这么发展,他不想把神农谷带进自己南下将会引来的风暴中。
这种忧虑让这个单纯的孩子想到很多,可是他也同时有很多细小的疑问,对应着心里的淡淡恐慌,因为他有理由相信郝小小,相信三长老,相信易均,他们都会有纯粹的善意。
但是二长老,那个候风站在万仞山头感悟其力量的圣者,这个冷漠无情,高山仰止的纯正剑圣,他冰冷,他傲慢,他固执,所以他不会夹带着私人感情,也不会产生太多的多余的善意,对于候风这个来自北地的年轻人。
那么他为什么又对自己表达了明确的善意,这种意图让候风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他的心神落在丹海上空,大日之下的海面微波荡漾,依然不见无剑神的身影。
良久良久,候风迎着夜色,心沉如水,隐藏在长袍下的右手握着那块搬山剑圣送的石头,指节发白。
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候风这个单纯又聪明的孩子在这胡思乱想,怕是让在神农谷那个夜晚之下谋划的几个长辈怎么也想不到的吧。
这一晚,整个庐州寂静无声,夜市消失的比平时都早。神农谷进城入了静园之后,气氛忽然变得尤为凝重。
天机门远离人间俗世尚且不说,但是神农谷外门一直都是与俗世人间密切相关,虽然说内门自古也不太容易在人间显示出踪迹,如今却又是另外一个样子,大世开启,三大宗门在这数十年里,已经投入在这世间残酷的鱼塘中。
而神农谷的沉默的十年亦是是圣皇宫壮大的十年,在圣皇宫与月宫双宫联手的情况下,多少宗门和世家也响应了号召,被激发起了向内心深处敬仰武学圣地挑战的野心。
习武求道,追求力量,也敬畏力量,难以丧失进取求胜之心,尤其是这大世开启,难说自己不会是第四个真正的隐世圣地宗门?
这些都是曾经在今夜沉默之人心底回荡的话。所以他们今夜沉默,尤其是知道了神农谷在淮州的霸道而强势的反击以后,更是如此。
王家和谢家是最深刻了解的人,随着他们尾随神农谷到达庐州城以后,更多的细节在白天到夜晚的数个时辰中,传到了想听的所有人的耳朵里。
侯风的名字也第一次大范围的传播开来,这是他在天眉山里,曾经幻想过得事情,在江湖上留下名号,如今好像做到了一些。
只是就在大家还有些惊愕于神农谷又有了一个天才传人的时候,又有了一个更重大的消息传来。
侯风下午竟然离开了静园,他也并不是神农谷的弟子,原来他来自北方,身份未知!
这个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传遍了整个庐州城。
而侯风自己也并未隐瞒踪迹,伴随着他一次次进出那些微末门派的驻地,想要谋个名帖,这个消息也坐实。
四方震动,大家都疑惑,侯风这个少年天才的真正来历。
只能推断出侯风的身份清白应该不是问题,至少是和魔门并无关系,神农谷不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可问题在于,侯风身份的明确性,是没有一个定性说明。
这是腾渊榜比试的名帖必须的东西,侯风坚持不透露,这让整个事情陷入了诡秘的迷雾里。
悠扬清俊的古筝古曲广陵散不断回响,这是大序第五段。
“师姐,你说神农谷此举是何意?这是要放出一个棋子出来投石问路吗?”月光越过白玉窗撒向珠帘,斑驳的亮点摇晃在古色古香的湘房里,一个身着泛蓝衣裙,背后有一个亮白月牙图案的美丽少女,望着前方专心抚琴的白衣女子终于忍不住疑惑道。
抚琴女子端坐在房屋中央,白衣若雪,容颜绝世,犹如月宫仙子下凡尘。